第507章 (1)[第1頁/共5頁]

己亥，製：“自今中書、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閣議事，皆命諫官隨之，有失輒諫。”

丁亥，上宴群臣，奏《秦王破陳樂》。上曰：“朕昔受委專征，官方遂有此曲，雖非文德之雍容，然功業由茲而成，不敢忘本。”封德彝曰：“陛下以神武平海內，豈文德之足比！”上曰：“戡亂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隨當時。卿謂文不及武，斯言過矣。”德彝頓首謝。

上厲精求治，數引魏征入臥內，訪以得失；征知無不言，上皆欣然嘉納。上遣使點兵，封德彝奏：“中男雖未十八，其軀乾強大者，亦可並點。”上從之。敕出，魏征剛強覺得不成，不肯署敕，至於數四。上怒，召而讓之曰：“中男強大者，乃奸民詐妄以避征役，取之何害，而卿剛強至此！”對曰：“夫兵在禦之得其道，不在浩繁。陛下取其矯健，以道禦之，足以無敵於天下，何必多取細弱以增虛數乎！且陛下每雲：‘吾以誠信禦天下，欲使臣民皆無訛詐。’今即位未幾，失期者數矣！”上驚詫曰：“朕何為失期？”對曰：“陛下初即位，下詔雲：‘逋負官物，悉令蠲免。’有司覺得負秦府國司者，非官物，征督仍舊。陛下以秦王升為天子，國司之物，非官物而何！又曰：‘關中免二年租調，關外給複一年。’既而繼有敕雲：‘已役已輸者，以來年為始。’散還以後，方複更征，百姓固已不能無怪。今既征得物，複點為兵，何謂來年為始乎！又，陛下所與共治天下者在於守宰，居常簡閱，鹹以委之；至於點兵，獨疑其詐，豈所謂以誠信為治乎！”上悅曰：“曏者朕以卿剛強，疑卿不達政事，今卿論國度大抵，誠儘其精要。夫號令不信，則民不知所從，天下何由而治乎？朕過深矣！”乃不點中男，賜征金甕一。上聞景州錄事參軍張玄素名，召見，問以政道，對曰：“隋主好自專碎務，不任群臣；群臣驚駭，唯知稟受推行罷了，莫之敢違。以一人之智決天下之務，借使得失相半，乖謬已多，下諛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誠能謹擇群臣而分任以事，高拱穆清而考其成敗以施刑賞，何憂不治！又，臣觀隋末亂離，其欲爭天下者不過十餘人罷了，其餘皆保鄉黨、全老婆，以待有道而歸之耳。乃知百姓好亂者亦鮮，但人主不能安之耳。”上善其言，擢為侍禦史。

丁未，上引諸衛將卒習射於顯德殿庭，諭之曰：“蠻夷侵盜，自古有之，患在邊疆少安，則人主逸遊忘戰，是以寇來莫之能禦。今朕不使汝曹穿池築苑，專習弓矢，居閒無事，則為汝師，突厥犯境，則為汝將，庶幾中國之民能夠少安乎！”因而日引數百人教射於殿庭，上親臨試，中多者賞以弓、刀、帛，其將帥亦加上考。群臣多諫曰：“於律，以兵刃至禦在所者絞。今使卑碎之人張弓挾矢於軒陛之側，陛下親在其間，萬一有狂夫竊發，出於不料，非以是重社稷也。”韓州刺史封同人詐乘驛馬入朝切諫。上皆不聽，曰：“王者視四海如一家，封域以內，皆朕赤子，朕一一推心置其腹中，何如宿衛之士亦加猜忌乎！”由是人思自勵，數年之間，悉為精銳。

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天子上之上

上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為大理少卿。上以選人多詐冒資蔭，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者，上欲殺之。胄奏：“據法應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期乎？”對曰：“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度以是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而既知其不成，複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法律，朕複何憂！”胄前後犯顏法律，言如湧泉，上皆從之，天下無冤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