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1)[第1頁/共5頁]

辛亥，以禮部尚書李峴、兵部侍郎呂謓為詳理使，與禦史大夫崔器共按陳希烈等獄。峴以殿中侍禦史李棲筠為詳理判官，棲筠多務平恕，故交皆怨謓、器之刻深，而峴獨得佳譽。

吐蕃陷西平。

嚴莊先入洛陽告安慶緒。庚申夜，慶緒帥其黨自苑門出，走河北；殺所獲唐將哥舒翰、程千裡等三十餘人而去。許遠死於偃師。

癸酉，回紇葉護自東京還，上命百官迎之於長樂驛，上與宴於宣政殿。葉護奏以“軍中馬少，請留其兵於沙苑，自歸取馬，還為陛下打掃範陽餘孽。”上賜而遣之。

泌曰：“臣今報德足矣，複為閒人，何樂如之！”上曰：“朕與先生累年同憂患，今方不異文娛，何如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五不成留，願陛下聽臣去，免臣於死。”上曰：“何謂也？”對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寵臣太深，臣功太高，跡太奇，此其以是不成留也。”上曰：“且眠矣，異日議之。”對曰：“陛下今就臣榻臥，猶不得請，況異日香案之前乎！陛下不聽臣去，是殺臣也。”上曰：“不料卿疑朕如此，豈有如朕而辦殺卿邪！是直以朕為句踐也！”對曰：“陛下不辦殺臣，故臣求歸；若其既辦，臣安得複言！且殺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成’也。陛下向日待臣如此，臣於事猶有不敢言者，況天下既安，臣敢言乎！”

廣平王俶之入東京也，百官受安祿山父子官者陳希烈等三百餘人，皆素服哀號請罪。俶以上旨釋之，尋勒赴西京。己巳，崔器令詣朝堂請罪，如西京百官之儀，然後收係大理、京兆獄。其府縣所由、祗承人等受賊差遣追捕者，皆收係之。

癸醜，賊登城，將士病，不能戰。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無以報陛下，死當為厲鬼以殺賊！”城遂陷，巡、遠俱被執。尹子奇問巡曰：“聞君每戰眥裂齒碎，何也？”巡曰：“吾誌吞逆賊，但力不能耳！”子奇以刀抉其口視之，所餘才三四。子奇義其所為，欲活之。其徒曰：“彼守節者也，終不為吾用。且得士心，存之，將為後患。”乃並南霽雲、雷萬春等三十六人皆斬之。巡且死，色彩穩定，揚揚如常。生致許遠於洛陽。

庚子，諸軍俱發；壬寅，至長安城西，陳於香積寺北澧水之東。李嗣業為前軍，郭子儀為中軍，王思禮為後軍。賊眾十萬陳於其北，李歸仁出應戰，官軍逐之，逼於其陳。賊軍齊進，官軍卻，為賊所乘，軍中驚亂，賊爭趣輜重。李嗣業曰：“本日不以身餌賊，軍無孑遺矣。”乃肉袒，執長刀，立於陣前，大喊奮擊，當其刀者，人馬俱碎，殺數十人，陣乃稍定。因而嗣業帥前軍各執長刀，如牆而進，身先士卒，所向摧靡。都知兵馬使王難得救其裨將，賊射當中眉，皮垂鄣目。可貴自拔箭，掣去其皮，血流被麵，前戰不已。賊伏精騎於陣東，欲襲官軍以後，偵者知之，朔方左廂兵馬使仆固懷恩引回紇就擊之，打掃殆儘，賊由是氣索。李嗣業又與回紇出賊陣後，與雄師交擊，自午及酉，斬首六萬級，填溝塹死者甚眾，賊遂大潰。餘眾走入城，迨夜，囂聲不止。

癸亥，上發鳳翔，遣太子太師韋見素入蜀，奉迎上皇。

尹子奇久圍睢陽，城中食儘，議棄城東走，張巡、許遠謀，覺得：“睢陽，江、淮之保障，若棄之去，賊必乘勝長驅，是無江、淮也。且我眾饑羸，走必不達。古者戰國諸侯，尚相救恤，況密邇群帥乎！不如死守以待之。”茶紙既儘，遂食馬；馬儘，羅雀掘鼠；雀鼠又儘，巡出愛妾，殺以食士，遠亦殺其奴；然後括城中婦人食之；既儘，繼以男人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餘才四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