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利舌如刀可誅心[第1頁/共3頁]
滿頭霜雪的老槐樹順服地點了點頭,目視著她往屋後走去。堂前是槐香瓜架,簷後倒是幾株枝繁葉茂的楊梅樹。楊梅已經成熟,紅豔豔的梅子,掛在翠綠的枝葉中,似語還羞暴露儘是軟刺的小腦袋。
趙嫂子捂著腰在田裡打滾,看到被她壓壞的秧苗又心疼得滴血。
她一甩袖,乾脆抬腳就走。
大妞的打盹蟲都被嚇跑了,她趕緊起家:“爹,娘,如何了,你們如何都在這裡?”
她不由怒道:“大嫂子,你如何能亂踩彆人家的田呢!你看看這些秧苗, 都被你踩壞了!”
隻是,看著如許一鍋剔透素淨的甜湯,董娘子卻久久躊躇,拿著瓷瓶的手,不住地顫抖。
幾個小蘿蔔頭方纔就想說話,隻不過被因著師兄的大嗓門一向插不入口,現在先生伶仃問他們,都趕緊道:“先生,大妞姐姐必然不會逃課的,她應當是有事絆住了腳,她、她應當頓時就到了。”
且非論董家三口這一夜是如何展轉反側,第二日的淩晨還是準期而至。
“娘子,是你返來了嗎?”
董娘子一摘就是一大把,用鹽水洗淨,往小鍋裡一放,淨水都映成了胭脂色。小火熬煮,冰糖調味,紅嫩的果肉,鮮紅的汁水,全數在沸水當中,起起伏伏之間,融為一體。一鍋苦澀適口的冰糖楊梅飲就做成了。
董娘子嘴角上揚,頭也不回地拜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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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娘子:“……完了,藥灌早了……”
趙二狗當即嗤笑一聲:“她還能病,我看她比牛犢還壯。”
趙嫂子一愣, 低頭一瞧, 先是訕訕一笑, 可一看她不耐的模樣,刻薄刻薄的賦性又占了上風,衝口就是一句:“你們有錢人,還同我們費事人家計算這些,明天又用布換了好幾吊錢了吧?”
“不必了?!”趙二狗烏黑的臉上都氣起了紅暈,“先生您這是包庇,她清楚就是因為明天她娘打我娘,她打我,怕我明天找她算賬纔不敢來的……”
董娘子忙拭去淚水,判定將那整整一瓶淡褐色的液體都傾倒出來。雖有藥香,可楊梅汁濃烈的酸甜之氣很快就將其全數袒護。
黑沉沉的胡想甜美悠長,大妞感受渾身骨頭都睡酥了,半晌才揉揉眼睛醒轉,一睜眼就見父母兩人都守在她床邊,擔憂地望著她。
董娘子扶額長歎,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剛好,老槐樹鬱鬱蔥蔥的樹冠婆娑作響,董大郎的聲音適時響起。
大妞直到現在腦中都是一片渾沌,她兩頰暈紅,口乾舌燥,一見澄徹的楊梅汁,便立即拿起來一飲而儘。
趙二狗先至,其他學子也陸連續續到了,小草屋垂垂將近坐滿,隻留下一個位置。
晨光熹微,東方天空升起瑰麗的橘紅,踏過露水清潤的巷子,繞過螺髻般的山丘,就來到了萩蘆村獨一的私塾。說是私塾,實在也就是四五間草屋,三四架書,十來張桌椅罷了。獨一的亮點就是屋前那一林杏花,噴火蒸霞,紅姿柔滑。
“等等!你!”董娘子禁止不及,話還未說完,就見女兒兩眼一翻暈了疇昔。
董娘子杏眼圓睜, 看著被她踩倒的碧綠秧苗,這可都是董郎起早貪黑, 挽著褲腿在泥地裡,一棵一棵插好的。
董娘子聞言嘲笑一聲,本來打得這個主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甚麼東西!她心念一動,身後又傳來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