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重生]兩都紀事 - 第34章 暴斃

第34章 暴斃[第1頁/共4頁]

此等場合,最易摸清前朝局勢。

竟寧四年冬,烏韃可汗同一漠北,率部擾亂邊疆,屢犯國土,彷彿大患。

天子這是,借刀殺人,心上痛快,手上卻半點血腥不沾。

公然,話音剛落,天子積冰累霜的臉龐仿若東風拂過,寒雪溶解,唇畔更模糊約約暴露笑容。她未說歇,亦未說不歇,倒是將禦筆擱下,合上奏疏。

天子點頭,遂由司寢宮娥奉養換衣洗漱,禦榻的床幔輕紗般緩緩垂下。隻餘宮娥值夜,餘者順次將宮燈燃燒,便悄聲退去,留下一盞在殿角,微微小弱地泛著昏黃的淡光。

宣室殿,贈禮的使節禦前回稟,道朝中諸公何人赴宴何人禮至人未至何人二者皆未至,亦可憑此洞悉朝臣陣營為甚。

手書上寥寥數語,一筆完工,若非箋紙本有規格,底子不知那邊是頭那邊是尾。觀字觀人,其人率性,可見一斑。

唔,也不對,應是不敢不從。

太後笑了下,倒是將那手書擱在一旁:“反恰是看不懂,好歹有訊可聞,待他來了再說。”尋他六年,眼下纔出聲,如果有急事,早該天人永隔了,這阿兄,不靠譜得很。

花廳中,安國公蕭慎坐於長官,安國公夫人坐於次座,後代頗豐,因無男女大防,依嫡庶長幼入坐。堂下食案座無虛席,家令率數位禮官門外迎客,通報聲迭次傳至,皆勳貴。

實因,確切不好說。

顏相?死得好。

天子雖尚未親政,躬身碎務六載,與太後聯袂,期間往各處安插親信親信,朝野高低皆布著耳目。這耳目有新的,也有舊的,獻懷太子當年在閬風苑遇毒身亡,戔戔宮人何敢暗害嗣君,天子未曾將此事放下的。成心密查,哪能逃得過她的耳朵?

如此便好。

有言白首如新傾蓋仍舊,卻不知,有的人,生來便相得符合,越是相處越是難捨難分,再如何綿長亙古的光陰,亦如人生初見,耐久彌新。

青黛在旁,奉上手巾。她看著天子淨手、擦手,一雙手纖纖如玉,白淨細嫩,與六年前比擬苗條出挑很多。不知怎地,青黛心中,又暗自將印象中太後的手拿來比對一番,既而得出一結論:天子還需,再長長。

來賓諸多,饒是使節口齒聰明,亦花了半晌工夫。末端,又將顏遜暴斃之事順帶說了說,顏遜乃國舅,又是重臣,這使節天然覺得天子哀思難當,便自作聰明地揉出幾滴眼淚來,哽嚥著煽情一番。

床榻上,太後背靠迎枕,三千青絲潑墨般披垂,垂落在纖塵不染的烏黑中衣上。她的麵龐難掩倦怠,銅燈披收回昏黃亮光,垂垂充滿細緻津潤如白釉般的肌膚。

禦前服侍之人,諸如池再青黛等,不說勘破君心,起碼能察言觀色。偏這使節無知,顏遜是在燕京府邸過世的,他自安國公京郊彆業回宮,期間隔了多久,天子豈會不知,需他來稟?

曆經六年,朝中局勢日漸安穩,暗潮湧動的黨派相爭中,顏氏秉政的朝臣亦幾經更迭,顏邕歸附於己,其父顏宗任天然靠近自家兒子,顏伶明哲保身,而顏牧自幼便是個渾厚矮壯的孩子。隻剩一個顏遜,勢單力薄獨木難支。

天子坐於案後,手執禦筆,批閱奏疏。那使節稟事時,她的視野落於案牘,用心致誌,彷彿未曾分神於旁物,聽到“顏相”二字,一雙墨眉狠狠一蹙,眉間冷厲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