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結髮[第2頁/共3頁]
如此便好,她在乎的隻是阿孃的感受,既然阿孃這般說了,她更無顧忌。
殿中笑作一團。
太後陪她笑過一陣,撫摩她的脊背,繞回閒事上:“謀定而後動,知止而有得。葬禮與追諡,該如何棄取,你心中當有定論的。再者……”她停頓半晌,唇角的笑意垂垂收斂,“我與顏遜,的確無幾分兄妹之情,他是否含笑地府,我不體貼。”
何況,他與蕭慎來往甚密,蕭慎居左相,出於權力製衡的考慮,右相之位決計不能再與蕭黨。
這二者都不可,是否無人可選了?當然不是。
至於顏伶,這阿舅比顏遜紮眼很多,定然是顏氏一係保舉的。但是顏遜才自相位下來,想也曉得,蕭黨不會應允又一個顏氏上位。
宮裡也就罷了,怎地宮外,戔戔吏部郎中,也知拿阿孃來壓她?
三次科舉,唐瀠延攬無數人才,諸如衛容等人仍在翰林院謀事,最早的那批,現在也有了必然的說話分量。阿孃和她安插疇昔的人手,一部分在各州基層曆練,一部分在六部五寺,一部分在禁軍州衛,一部分在都察院,都察院何地?禦史紮堆,煽動言論的好處所。
打小,就會抵賴。太後淡淡瞥她一眼,卻並無指責,她的笑容寵溺得很:“好,你是天子,你說如何便如何――先將衣衫換下,莫要著涼。”
唐瀠坐於她麵前,太背工執玉梳,為她梳髮綰髻。恍忽間,隻覺彷彿又回到了疇前,當時她是七殿下,阿孃是皇後,現在她是天子,阿孃是太後,竄改的唯有身份與稱呼,任白駒過隙,她們之間的豪情從未曾生分冷淡。
唐瀠得知此事時,纔有內侍上稟她,衛容已勉強擇了一民居,肯自翰林院的隔屋裡搬出來了。唐瀠頓時就很頭痛:處理部屬的留宿題目,到她手裡,如何就這麼難呢?說好的贓官貪吏,這畫風……不太對啊。
“兒怎能不在乎您?”當年,稀裡胡塗地坐上皇位,她未建府,無幕僚幫手,朝中人脈寥寥,更無外力可藉助。若非阿孃勇敢倔強地調停於兩個黨派,她哪坐得穩皇位?坐不穩,曆朝曆代的廢帝就冇一個落得好了局的。
好笑,實在好笑,隻聽聞天子捨不得寵妃美人,日日臨幸夜夜歌樂,遲誤朝政的,從未曾聽聞天子捨不得阿孃,日日存候夜夜問好,忽視朝政的。
六年前,工部郎中蘇燮奉旨勘災賑災,功成返來,便得封賞,擢升為工部侍郎,去歲,工部尚書大哥辭退,他隨之便晉升上去。右相之位,他亦是有力合作者。
這事情,便告一段落,但是,接踵而至的卻又是毒手的困難。
蘇燮一介豪門後輩,得天子親眼,進而宣麻拜相,心中感激涕零。上任後,他棄金碧光輝的相府不居,仍故居於本來的府邸,朝臣與門客的賀禮,他亦回絕婉拒,此等兩袖清風的時令,一時傳為嘉話。
相位處理了,爵位又當如何?子承父位,顏碩身上本有世子的封號,現下顏遜作古,他順理成章地降等承爵,秉承伯爵位。
想也曉得,太後目光如炬,本身想瞞她,豈能瞞得過?隻怕她剛入殿,太後便瞧出她淋了雨。為免當真染恙,使太後擔憂,唐瀠忙起家,由宮娥奉養著將身上冕服褪下,換了潔淨清爽的燕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