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圖紙[第2頁/共3頁]
舀了滿滿一勺的湯藥湊至嘴邊吹涼,唐瀠聞江夏之言,心跳猛地漏跳幾拍,拿著湯勺的手虛晃了下,幾乎將湯汁傾瀉。畏妻之人常有,但正凡人眼中,妻奴是指男人對妻室,江夏向唐瀠言此,倒是指女子對妻室了。
晚餐後,宮燈燦爛,雲屏燭影,嫋嫋沉香,閒話家常。
太後亦是頓了頓,才輕聲說:“是,她若混鬨,我定不饒她。”
“此處,”太後指向圖紙中本身寢殿地點,又指向圖紙中距寢殿甚近的一處偏殿,“與此處留著便可,餘者皆可捨棄。”
江夏聞言,這才躊躇著將伸出去的手縮了歸去。
江夏見此,恐殿中氛圍又轉似前陣那般灰頹,忙沿著方纔的話頭,向唐瀠諫言:“陛下現在大了,整日秉政,不免過於嚴厲,失了吃苦之道。無妨趁春日,擇時入我府中‘賞春’行樂?”
這是一日中最溫馨舒暢的光陰。
本是說來活潑氛圍的打趣話,豈知,話音落下,殿中卻頃刻轉入沉默,連欲替主子恭維、樂嗬嗬笑幾聲的宮人都極具眼色地垂首斂目,杜口不言。
唐瀠在旁看著聽著,心如刀絞,牙根咬得發酸,畢竟忍不住心疼彆開臉去。她望了眼殿中漏壺,另有一刻,便可喚醫官將裹纏眼睛的白布拆下。敷藥所費,清楚隻是一個時候,卻彷彿已度過半日,眼下尚且如此,今後當真雙目渺渺了更該如何煎熬?
嚴屹起複就任吏部尚書,舉家遷入燕京,戔戔一年不足,懼內之名聲遠揚朝野。前些日,嚴屹攜妻赴朋友宴,男女來賓表裡分宴。外宴常有美姬侍酒,老婆張氏出外窺測,偶見美姬觸及嚴屹,憤將上前,推開美姬,又提溜著嚴屹的耳朵,在諸來賓麵前強行離席。
案幾旁立著兩座鳳首銅燈,銅燈上凹凸整齊分錯的九支粗大蠟燭均已點上,亮如白天。
唐瀠手上還執一座燈火,將案上圖紙映照得清清楚楚,她指著圖紙上的一處,與太後細說道:“此處庭苑,因屆時鋪路之故,恐難儲存。”
“……”被江夏說中,唐瀠如鯁在喉,半晌間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豢養麵首與之*作樂是混鬨,抑或是……欲與母親結為連理是混鬨?太後話中深意究竟為何,唐瀠不知。她目視太後,見她唇角微揚,彷彿含笑,但倏爾間,又弧度平整如初,彷彿錯覺普通,令人捉摸不透。
殿中除卻宮人外,又隻剩下唐瀠與太後二人。
明知太後現在看不見,她還是心虛地往她那兒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欲出言回絕江夏的“美意”。
唐瀠:“……”
她隻覺得唐瀠是居於深宮,因肩挑重擔一日未曾懶怠,兼之太後管束得嚴,是以見的美色少了,未能動心。
江夏見過嚴屹幾次,懼內實與他結實的表麵反差甚大,腦海中閃現出嚴屹被提溜耳朵的模樣,江夏不由噗嗤笑道:“張氏過分凶悍,儘管看得緊。卻不去想,他們二人倘若至心相愛,縱有旁的美色,又有何懼?”
江夏捱了怒斥,倒是不惱不怨,隻幽幽地看向唐瀠,遂感喟道:“我知。小七倘若混鬨,不說禦史,阿嫂你便饒不得她。”
圖紙佈局大,這般一到處地說下去,收羅她的定見,怕是一夜都說不完。唐瀠眼下愈來愈濃厚的烏青與她充滿雙眼的血絲,令太後心疼不已,她早是倦容滿麵,每日來見本身時,卻總撐出精力奕奕的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