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乍見[第1頁/共3頁]
隨即,她不及拭手,先將中衣的衣帶規規整整地繫好,非常嚴實,再一抬首,倒是當真看向了紗幔處,淡笑著問道:“小七麼?怎地來了也不說話。”
人已走遠,一股海棠花極淡的暗香緩緩拂過鼻間,宮人俱都屏息凝神,不敢側目,頭更低下去幾分。
池再遊移地點了點頭:“主子曾是顏家家奴,兒時便待在金陵。”
香爐裡的香料猶不足燼,新添的香丸置於雲母片上,經溫火烘焙,緩緩披收回芳香。這香味來得極慢,卻彷彿來得極烈,怕是比雲母片底下尚在燃燒的灰墼還滾燙幾分,燒過唐瀠的耳垂,立時飛出兩朵緋色的雲。
全部過程,舉止、語氣俱都安閒而淡定,仿似確切不知紗幔外的人究竟盯著本身看了多久。
唐瀠盯著紗幔裡的人影,盯著她固執香匙的手,苗條而素淨,卻像一把利刃,剜入唐瀠的心口,將內裡的恥辱心、嫌棄感爛肉普通一寸一寸地剜出來,戰利品似的曬在她的麵前。
她還是望著窗外,黑如點漆的眼眸中映滿了水紅的海棠,素淨白淨的麵龐無波無瀾。聲音輕如一陣風,聽得不逼真,幾近要令人思疑剛纔是否聽岔了——實在,並未有人說話。
“陛下。”奉養在案旁的池再近前一步,輕聲扣問。
她僅穿中衣,長長的衣帶垂落在前,衣料輕浮,腰身弧線盈手一握,水色的紗幔,烏黑的中衣,彷彿能一眼瞥見中衣覆蓋之下的細緻肌膚。微微彎著腰,手裡彷彿固執香匙在往香爐內添香——她的手微微頓了頓,看向紗幔處,又能夠是錯覺——但僅為這錯覺,唐瀠嚥了口唾沫,已欲近前開口喚人。
紗幔外立足,目視著紗幔內的動靜,已分不出心機去想本身究竟是否在偷看,唐瀠的目光更不知該逗留在那邊。她實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曾與她共枕曾與她同眠,亦曾與她肌膚相親,但當時她隻是她的“女兒”,身材再如何切近,都未曾有非分之想。
皇室宗親的西席本是好尋,偏生商讚放著不二書齋的春日花圃不去把守照顧,反倒主動請纓。商讚曾是帝師,這般身份,如何再好發矇世孫?再者他年紀老邁,倘若感念老友不肯怠慢門生,卻哪堪教書樹人的重負?
楚王是唐瀠的叔爺,因而年作古,壽元已然不短,隻是他薨逝得毫無前兆,莫說王公權臣吃了一驚,即便摒擋喪葬殯儀的王府中人亦因事發突但是很有些手忙腳亂。楚王生性蕭灑淡泊,所好唯酒罷了,又甚少與人反目,加上他所掌的宗人令既非肥缺又非要缺,惹不來彆人紅眼,故而他的去世未在朝野中生出波瀾,隻平安悄悄地循禮下葬、追封,青史中亦是平淡無常。
也許因裡間是太後常日起居之所,本日又無宮人在此,唐瀠愈近前一用心中便愈忐忑一分,擎著花瓶的手掌心亦垂垂充滿薄汗,耳聞衣物窸窣之聲,她腳步一滯,做賊似的呼吸都開端短促起來。
想通這層,唐瀠又感覺好笑,商讚這老頭,幾時變得如此彎彎繞繞。她將此事與太後說過,太後隻淡淡笑道“因你所處之位與以往分歧,商先生隻得這般行事”。經一席話,唐瀠的思路更加開闊,心中卻平增陰霾。
心間一痛,唐瀠不自發地今後退了一步,視野恍忽中往下移了幾分,落在垂落的衣帶上。
乍然被打斷思路,唐瀠愣神了半晌,將視野收回,見是池再,微微擰起的秀美微舒,方緩緩問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