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802章[第2頁/共3頁]

方纔在石碑前乍然遇見,隻感覺他衣衫略顯襤褸,冇空沉思他為何如此,這會兒趁他背對,細細打量之下才發覺他何止狼狽,冠帽服飾十足丟失了不說,後背的衣袍也被割破了,暴露內裡皮肉翻卷的傷口,深長可怖,足有三道之多,並行斜貫整片脊背。血倒是止住了,仍舊非常駭人,鏽紅色的血跡洇濕了一大片,將本來靛青的袍子染得褐黃難辨。

顧少白緩緩昂首,熟諳的靛青身影映入視線,不是寧湖衣還能是誰?青袍緩帶,端倪溫潤,多麼出塵,笑中帶嗔的模樣亦與疇昔逮到他耍小聰明時的無可何如普通無二,隻隨便往那處一站,就雲淡風輕地將本日各種匪夷所思跌宕起伏的經曆十足擊碎。走火入魔也好,反目相向也罷,不過一場長久的惡夢,現在醍醐灌頂倏然復甦,恍覺兩人應是風塵仆主子崆傯遠道而來,一起相帶同遊南淵,機遇偶合上得島來,又因莽撞與他走散,待他尋來,再微惱著聽他指責一句“你去哪”……不恰是如此,不正該如此麼?想他事事成竹於胸料得先機,怎能夠等閒讓本身在荒郊田野單獨死去?

行了好久,周遭風景一塵未變,獨一能夠必定的是鬼打牆般忽隱忽現的石碑再冇冒出來過,應是走對了方向。因而各自不言,持續一前一後向幽徑深處探進。約莫又行了一刻擺佈,火線豁然開暢,茂林當中鮮明呈現了一汪幽池。

“你做甚麼?”寧湖衣立在顧少白身後,看他又哭又笑狀似瘋顛,眉宇間的不滿顯而易見。

他如何忘了鮫珠是寧湖衣的法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隻要法器一天在他手中,身為器靈的本身可不也同法器普通困如籠中之鳥,插翅難逃?難怪先前再遇時要問他“你去哪”呢,真是想曉得他要去哪兒嗎?隻不過想讓他明白不管去到那邊都逃不出他的掌心吧!

“天然!”既然早被看破,便也懶得再粉飾。顧少白嘲笑一聲,起家抬手虛虛一握,召出一把水劍直指寧湖衣。

顧少白不敢動,覺得寧湖衣此舉意在警告,但是鮫珠將他托起後未再如何,隻是燃燒了光芒停在他肩上,似隻和順的鳥兒,還蹭了蹭他的臉頰,不像囚禁他的模樣,反而有些護著他的意義。

“你去哪?”短短三字平平無奇,話中疑問之意並不如何較著,倒是那略帶抱怨與責怪的語氣讓人頗覺熟稔。

入道寥寥幾月,水劍術的差勁不敷為道,卻也是他為數未幾的所學中獨一僅會的進犯術法了。即使現在與寧湖衣同為煉氣境地,仍舊毫不思疑這是以卵擊石之舉。但是他太累了,不想再裝了。都到了這境地,再當無事產生腆著臉湊上去唯唯諾諾隻求保命?未免過分窩囊。如果最後終是要死在他手上,撕破臉又如何?明顯白白地去死,總好過提心吊膽防著他哪天一個不爽冷不丁就把本身給碾死了。

本來隻是目炫了罷了。顧少白伏在石碑上,忍不住笑出了聲。此地古怪,既有鬼打牆,那麼呈現幻覺也冇甚麼可不測的。好笑的是他不但把幻覺當了真,乃至在明顯該為寧湖衣的死感到擺脫的時候,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本身麵前,心底竟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光榮與竊喜。莫非短短數月的相處已充足令他接管為人奴婢的器靈身份,心甘甘心順服於人了麼?遇險時不想脫困之法,反而第一時候希冀曾罔顧他的死活對他痛下毒手的人死而複活,這是有多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