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久彆重逢（？[第1頁/共3頁]

他昂首看了看已經偏西的玉輪，又看著我。

“那……師父是因為心中儘是掛唸的人，以是冇空恨秦王？”

“你這小腦袋瓜，哪裝得下這麼多仇敵？”

師父寫完了，正清算桌案，聽我這麼問，竟抿了抿嘴唇當真地想了一會。

師父神情恍忽，半晌才幽幽道：“你既已目不能視，便拿到這樂譜，又另有甚麼意義？”

“他……跟你要了甚麼代價？”

“師父,你是楚國人吧？那為甚麼要來到這麼遠的燕國呢？”我在案旁看著他寫字，如許問。

他寫字的手停了下來，而後乾脆放下筆，細心看著我。

師父的身材卻一日不如一日。劍招雖仍清澈鋒利，力量卻大不如前。每次比劍過後，他額前的頭髮都被汗水濕透，混亂的呼吸好久才氣漸漸調勻。

驚蟄前的那一晚，我按例燉了補湯端給師父。當時師父竟穿上了我初度見到他時那件暗紅色裝潢繁複的錦袍，見到我端在手中的湯，隻是擺擺手，讓我放下。

“我不要！”我猛地退後一步，躲開他的手。

我隻是，茫然看著他的背影，消逝在房門以後。

那段時候我到處網羅補身子易消化的食材，變更著花腔烹調了給師父。師父本不食五穀，見了我做的食品倒不回絕，隻是體力太弱，每次吃了一點就再吃不下。

“好啊，”師父一口承諾，“此次我用木劍，你就用那柄水寒。”

“明顯，已經冇多少時候了……”

靜霄走了，像是把師父的靈魂也一起帶走了七分。他不再寫那些淨水書畫了，也甚少與我說話，除了每天例行的比劍，幾近見不到他的身影。

我似懂非懂，半晌才漸漸地點了點頭。

師父不置可否，隻是平高山說：“秦王嬴政雄才大略,他若發難,東方六國恐怕都難以保全。”

“那麼，如若秦王當真滅了燕國，他不是為你報了仇麼，你為何反將他當作仇敵？諸侯盤據爭霸數百年，如果能自此一勞永逸再無戰事，莫非不好？”

師父再從那房裡出來的時候，對我如許說：“小高，為師身後，你陪那靜霄三年，算是替為師還報於他。”

那是我最後一次與師父比劍，一共隻過了四招。

師父微淺笑了，又蘸了些淨水,持續寫字。

我又點點頭。

“但是……我還冇有打敗你啊。”

而現在他隻是坐在潭邊的巨石上，望著潭水，整日整日地喝酒。我站在遠處，看著他雙眸中無聲無息的哀痛，隻感覺一陣陣脊背發涼。

“小高，你下山去吧，彆再跟著我了。”

我冷靜地咬了咬嘴唇。

他又輕撫著我的頭髮，“你不是一向想下山去嗎？為師把扶搖和靜霄找來的珠子都送給你，你如果孤單了，就拿出來看看，也好有個念想。”

我想,師父應當是楚國人。因為那些用淨水寫在錦帛上的筆墨，通篇都是楚國的筆墨。

當時的他已目不能視，神情倒是我從未見過的安寧和歡愉。

“好孩子，終究學會認輸了。水寒劍你收起來，它本就是屬於你的劍，被我兼併了幾年，是時候物歸原主了。”他回身回房，頓了一下，又對我說：“小高，你若當真想留下，就留在這裡吧。”

按那方劑抓藥煎了端給師父，師父皺皺眉，還是喝了。卻仍每晚壓著聲音咳到天明。

我見他不答,自顧自持續說道：“必然是因為秦楚之間的戰役毀掉了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