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頁/共3頁]

本來，那小廝原係京中人氏，隻因江南一帶到底有些暗潮，三皇子便悄悄地在幾個清流人家都安插瞭如許不起眼的仆人小廝。猜想著，如許的年紀，雖學了工夫，到底還小，也不會引得仆人家重視。何況，他們原就是三皇子府中家生的主子，厥後握在這些仆人家手裡的身契不過冒充假造罷了，真正的身契一概都在三皇子府內掌管著，況三皇子待他們並無打罰怒罵，他們是再冇有異心的。

“罷了，也不怪你。”沈愈揮了揮手，想到林澤那樣警省的性子，偶爾能放縱一二，隻要不出大的不對，他也極樂意的。便對顧大人道：“隻是不成想，頭一迴帶了他來你家，他就如許，哎……是我教誨得不好了。”話雖如此，可在坐那個能在沈愈身上挑出個不字來？何況，今見他帶來的林澤，雖不過是五歲小童，但是說話時口齒清楚，對答又流利，模樣又最討人喜好，進退得宜再冇有能讓人說道的處所了。

待得林澤再醒來時，沈愈已使了人來接他，顧致遠一起送他送到門口，見他上馬車時腳下一個打滑，竟似要跌下來一樣，嚇得怔住。倒是冬至手腳機警，忙扶住了林澤把林澤托上了馬車。冇等顧致遠反應過來，林澤便睜著那雙水意未褪的眼睛，笑著說：“致遠，你這小廝人真好，我若也有一個便好了。”

顧致遠驚詫地看著林澤眨巴了兩下眼睛，本來一雙清淩淩的黑眸竟一下子湧上了大片霧氣，不一會兒就把那雙燦若星鬥的眼睛氤氳得一片潮濕，就那麼看過來的時候，當真敬愛得緊。顧致遠想了想，才恍然記起有一年他在林中偶爾遇見一隻小鹿，那雙眼睛也正如此時林澤的眼睛一樣，濕漉漉的惹人顧恤。

“你過來。”顧致遠話音才落，就見亭下拐角處敏捷地跑出一小我影來，那人恭恭敬敬地跪在亭下，穿戴顧家的小廝衣裳，明顯是顧致遠身邊跟著的。顧致遠一麵兒扶著林澤，一麵兒道：“先讓人清算一間屋子來，好讓這位公子去歇息。再使一人去父親那邊。”說著，又感覺不好，低頭看了看臉頰滾燙的林澤已經閉上了那雙眼睛，現在溫馨的模樣倒一點兒也不像喝了酒的人。不由地好笑起來，對那小廝道：“你好生扶著林公子往落梅館歇息，我親身去父親那邊。”

顧致遠忍著笑，忙扶著林澤站不穩的身子。本來看著林澤身穿這一件大氅隻感覺他圓潤敬愛，說話聰明模樣都雅。現在伸手半扶著他，才發明，他身上的圓潤不過是假象，觸手一摸就曉得衣服底下隻是一副骨頭架子。不由地，顧致遠舒長的眉眼就皺了起來，耳邊聽著林澤孩童一樣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內心又有些好笑。

顧致遠這才徐行拾階而上，他法度不緊不慢，雖是來稟告林澤醉酒一事，臉上卻帶著遠山含春般的笑容。待得他進入亭中，就聽得一名大人笑道：“公子風韻卓然，比你當年勝之多矣。”這話說得席上世人都笑了起來，彷彿是想到當年的顧大人如何風采，再對比顧致遠小小年紀，也多有慨歎。

沈愈聽了先是皺了皺眉，想到林澤才五歲大的年紀，竟還喝酒了。當下就有些不快，卻見顧致遠坦開闊蕩，一番話語下來倒也挑不出錯。這不過是仆人家一番美意，定是見林澤落單，恐他無趣，便攜了他去亭中說話。誰知他那傻門生，連酒和水都分不出，一飲而儘，現在恐怕好夢正酣吵也吵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