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浮生黃粱（四）[第1頁/共4頁]

一個偶得的美景，當時初春，長白的積雪初融，山碧天清，那日的陽光過分燦漫，灑在山顛的積雪上，跌落極致瑰麗的彩光。兩人立在山腳，李尋歡仍在喝酒，喝一口就開端咳嗽，咳得腰背曲折，眼睛卻一瞬也捨不得移開，等咳嗽停了，他直起腰，輕呼口氣，唇邊勾起一縷笑。西門吹雪看的怔忪，有多久冇見過他如許輕鬆的笑意，那一刻，六合河湖，隻剩相互。

李尋歡帶龍嘯雲回了李園，偌大的李園隻住著他和林詩音倒是孤單的很。可龍嘯雲來了李園後卻病了，鐵打的男人病得形銷骨立，李尋歡幾近一時候就想起本身的親兄長，惶恐慌亂的探聽他是如何病的。

父兄離世，他和林詩音的婚事便推遲了。一時心灰意懶百無聊賴，又逢此時朝堂竟有人彈劾他“交友匪類”，他乾脆辭了官去，冇了父親的期盼，朝堂對他再無一絲意義。

但莫非要他看著他病死嗎？看對他如許好的拯救仇人就如許死去，看已經和他八拜之交被他當作兄弟的人如許死去？李尋歡笑得苦楚，如果如許還不如本身去死要值當很多。但他能奉告林詩音嗎，然後求著林詩音嫁給龍嘯雲？他也不能，他又能如何？

“如許纔好，如許纔好，你早該走了，早該放棄我這個蕩子，龍嘯雲能和你做對平平伉儷，如許纔好，纔好....”而後又是大口的灌酒，慘笑出聲，叫著好，叫著早該如是。

龍嘯雲愛上了林詩音，有比這更糟的動靜嗎？他莫非不曉得林詩音是他李尋歡未過門的老婆，當龍嘯雲拖著病體央他將他表妹“許配”給他時，這句詰責幾近快衝出口，但他冇有，他如何能？這句話一說相稱於立即逼死龍嘯雲，李尋歡如何能？他或許還該感激龍嘯雲的病不是冇得治的，不會像他大哥那樣離他而去，可他又如何能承諾他呢？

李尋歡伸直了腿，懶懶靠在馬車上，本日所見美景讓貳表情非常愉悅，可貴冇有在刻木頭，也冇有大口灌酒，他雙眼微和，窩在貂裘的軟毛裡，姿勢慵懶文雅，西門吹雪抱劍坐在一旁，就這麼悄悄看著他。塞外風霜如劍，細紋侵襲了他如玉的麵龐，鬢邊沾滿雪霜。固然他的眼睛仍舊年青靈動，可李尋歡確切一每天老去，他不自禁撫上本身的臉，光陰早已忘記他，他的模樣如初。他起家逼近李尋歡，這張臉是如許熟諳，他熟諳上麵每一絲肌肉的紋路，熟諳眉眼最纖細的比例，他就算閉上眼也能摩畫的分毫不差，可他卻從未觸碰過這張臉，就算兩人現在隔得如許近，西門吹雪幾近都能夠感遭到李尋喝彩出的氣味，但那也隻是幾近，我們貼麵相依，卻永久冇法四目相對，這間隔看起來比天涯短，究竟上卻比天涯長。這是他早就曉得的事，他彷彿明白了上天讓他來到這的目標，但彷彿又更加含混，他行動果斷的走了生命最後的二十來個年初，何曾有過如許的不肯定，但不管如何，若能讓他看到李尋歡白髮蒼茫安然喜樂，這何嘗不是一種眷顧，起碼西門吹雪是如許以為。

“你竟就如許走了！為何不把你表哥叫返來？一夜之間脾氣大變，如許低劣的伎倆你竟然信賴！”但誰聽得見？連西門吹雪都感覺本身好笑。

或許終是不想埋骨他鄉，這一年李尋歡終究決定入關了，到底還是想在死之前見見他此世獨一的親人，也是最敬愛的女人，看看她是否過的完竣幸運。還想去父兄靈前祭拜，順帶懺悔，本身真是李家最不肖的子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