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處[第1頁/共2頁]

院中一樹老梅開得火豔，坐在迴廊下的男人低頭翻著密報，大半張臉都埋進毛茸茸的猞猁風裘裡，隻剩秀挺的鼻子和一雙清清潤潤的烏黑眸子露在內裡，淚痣點在眼尾，悄悄的呼吸拂動毛茸茸的領子，讓人看得內心軟軟的，又有些癢。

想了一下，我賠著笑說：“教主能汲引小人，是小人兩輩子修來的福分，歡暢都來不及，哪有甚麼委曲？”

雨天濕冷，肉粥饅頭暖胃。

蒸籠漫出白騰騰的霧氣，將我籠在一片昏黃裡頭。廚房本來的老庖廚在幫我揉麪，一邊用力一邊說：“楊小子，今兒也是你親身送去嗎？”

每天窩在柴米油鹽之間，一窩就是一天，我把統統心機都放在了東方的飯食上，就彷彿回到了宿世一心奉迎他的那幾年，當時滿滿的功利心，但現在我隻要心甘甘心。

我低頭走出來，把飯菜擺在桌案上：“教主，用飯吧。”

他第一次對我笑，是我跟在他身邊第三十七日。

她的企圖非常較著，便是要將我擋在外頭，連東方不敗的屋子也不想讓我靠近。她做這些時，麵上總非常和藹，說，你剛來，不懂教主的端方，我怕你出錯。

我眨眨眼，這可從何提及？

因而，我成了他的禦用庖廚不算，還搶了貼身婢女的活。

我的確要靈魂出竅了，也不知當時盯著東方看了多久，直到他受不了我的眼神憤恨地瞪了我一眼，指尖寒光明滅，我一下警鈴高文，汗毛都豎起來了，趕緊挪開眼。

“可不，”小婢女笑容諷刺，“倒可惜了素芸姐姐今兒梳了一個時候的頭髮，都被打散了。”

我捂著腦袋疼得嗷嗷直叫，眼淚都出來了，卻見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看我，眼中明滅著溫軟笑意。我呆呆地看著他，連痛都忘了。

我趕緊把鍋裡的菜裝盤，跟著她穿太長廊，就快到東方的房前時，我看到一個半邊臉上都是血的女人跌跌撞撞從另一邊走了。

“是。”

東方不敗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開視野，低垂著視線，捏著湯勺緩緩地攪動著奶紅色的豆腐鯽魚湯：“本座要你過來服侍，委曲你了？”

他老拿針紮我，我很委曲，宿世他不如許的，可乖了。

有一次他換了一件墨藍色的衣衫，雲紋盤扣，窄袖束腰，長身玉立有如一枝勁竹，我第一次見他這副打扮，一時看呆，走路時便一頭撞上了柱子。

特彆是看到每日送回的飯菜都剩下未幾，曉得他吃得很好，我也很滿足。

不過我也能感遭到，漸漸的，他對我的態度變了一些。彆人或許看不出，但我曉得，因為他很少抬著下巴，高高在上地看我了，端倪間慣有的冰冷與防備也褪去了很多。

“女兒家臉皮薄吧。”我懶很多說。

吃過飯，他會飲一茶碗洞庭碧螺春，措置完教中瑣事，召見過幾位堂主，他便要晝寢。我給他點上安眠香，他不喜好太濃烈的香味，隻能投一小顆。然後我便出去坐在廊劣等著，剝一盤裹上蜂蜜的杏仁，等他醒來當零嘴。

偶爾能看到那蒙著綠紗的窗上有一抹低頭看書的人影，心頭就會有甚麼要滿出來似的。深庭寂寂，風吹動紫藤蘿一簇簇的花枝，班駁的光影在我肩頭搖擺著。

我問：“那不是素芸女人？如何，她惹教主活力了？”

我實在太熟諳他了，他不消說話，隻是動一動眉毛我都曉得他是渴了還是餓了，或許是我這幾日奉侍他用飯喝茶，令他非常寬解，心寬天然體胖，當有一日午後，東剛正看著探子送回的密報，我俄然發明他微尖的下巴變得圓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