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林中亂戰[第1頁/共2頁]

西門慶壓著雙刀，親身斷後。正退間，俄然側邊樹叢“忽喇”一響，鑽出一條大漢來，手挽樸刀，猛喝一聲，衝西門慶當頭劈下。西門慶見這一刀力大招沉，不敢怠慢，接架相還，刀刀都是進手招數，數招之間，逼得那人吼怒連連。

裴宣娘子勉強按捺著哀痛，持續說道：“這位官人客氣了！我家夫君是好人，他固然遭了這場橫事，但我豈能讓他孤零零一個刺配沙門島？不管他發配到那裡，我便隨他到那裡便了。是以小婦人變賣了產業，帶著兩個孩兒，沿路雇車換車，要與我家夫君同去沙門島。”

西門慶便向大車正色拱手道：“本來這位娘子的尊夫就是鐵麵孔目裴宣，鄙人聞名久矣。傳聞裴孔目使得好雙劍，劍法精奇，本日一見兩位公子脫手，公然是家學賅博，盛名之下果無虛士。”

西門慶聽到此處，不由得惡向膽邊生，瞪眼著譚烏付拜二人道：“你們兩個豬狗不食的東西！給我誠懇招來，你們這邊脫手的時候，裴孔目那邊卻又如何了？敢不實說，要你們大家做鬼，個個不留！”

西門慶等世人聽了，都寂然起敬。要知沙門島在這山東處所，乃是囚禁、放逐犯人的極惡之所，世人談虎變色，裴宣娘子竟然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要陪著丈夫共赴沙門島，其伉儷情深，可證金石；膽氣之豪，更勝鬚眉男兒。

西門慶心道：“此人好俊工夫，卻在那使樸刀的男人之上！”目睹這二人身後連續另有各色人等飛身入林，西門慶虛晃一刀，回身就往林中大車邊走去。那二人也顧忌西門慶刀法了得，不敢狂追，隻是帶了人在前麵緊緊跟上。

李逵追得正緊，砍得正勤，但聽到西門慶這一嗓子，第一個先退了歸去。楊林、李雲、朱貴、朱富帶了眾火家，也吃緊退回，沿途趁便給地下躺條的賊子們補刀。

裴家娘子款款道：“譚縣丞，你剛纔說話，豈不欺心？各位仁人君子請聽我言――我家夫君，姓裴名宣，祖貫是京兆府人氏，原是本府六案孔目出身。因他為人公道廉潔，分毫不肯輕易，以是本處人都叫他鐵麵孔目。隻因本年朝廷新除一員貪婪知府，心恨我家夫君與他到處參商，是以設下奸計，以莫須有的罪名，讒諂我家夫君刺配沙門島。”說到此處，聲音已經有些哽嚥了。

付拜先前被西門慶一耳光打得六神無主，現在跑不快，跌跌撞撞暈暈沉沉，竟然一腦袋撞到了樹上，就此踣地不起。李逵搶上舉刀要砍，卻被西門慶攔住道：“且先臨時留彆性命，問完話後，再憑鐵牛大哥措置！”李逵點頭，一腳踢得付拜口吐鮮血，內傷沉重之下，想跑也跑不動了。

“海兒開口！”大車中裴家娘子一聲嗬叱，裴蒼海頓時低頭再不敢言語。

“姓譚的，你放屁！”聽到譚烏倒置吵嘴還要血口噴人，中間的裴蒼海怒從心頭起，放聲痛罵。

譚烏見此事本日必將不能善罷乾休，乾脆便大呼一聲：“小的們，都給我上！拿下這夥賊人，歸去稟報大人，必定重重有賞！”

西門慶心牽裴宣安危，那裡耐煩與這些人廝混？當下大喝一聲：“大師脫手！一個不留！”說著拔刀飛身而上，匹練般的刀光中血光暴現，已經劈翻了兩人。

眼看那人堪堪要敗，西門慶腦後俄然風聲一響，似有兵器襲來，西門慶倉猝往斜刺裡一跳，閃出對方前後合圍的圈子。定睛看時，倒是又一條大漢，挽一條鐵鏈，舞得呼呼生風，雖在樹林中陣勢不便，那鐵鏈卻兀自如靈蛇普通，矯夭高漲，安閒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