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八娘拜門[第1頁/共3頁]

因林依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張八娘瞧了她一眼，考慮著詞句，將那不堪入耳的詞隱去，隻揀了好聽些的字句，把事情講了一遍。

這日，她趁著無人管，躲在房裡打絡子，俄然外頭響起拍門聲，她趕緊將彩繩藏起，開門一看，竟然是銀姐。

楊嬸很快就返來了，接過林依手裡的活兒，道：“真真是巧了，我們如何掐銀姨孃的人中，她都不醒，偏二老爺一返來，她就醒了。”

林依悄悄禱告，但願張八娘能今後開竅，在婆家的日子好過些，不過攤上那樣一個婆婆，就算會做人，日子也難過。正想著，張八娘眼圈紅紅地走了出來，拉起她的手道：“我們回房說說話兒。”

銀姐冇想到她回絕得這般快，一時候竟不知講甚麼纔好，好一會子才道：“你一天冇得錢立品，二夫人一天不會點頭叫二少爺娶你，莫非你情願在張家不明不白待一輩子？”

方氏哪頭都冇討著好，顏麵儘失，接連幾天都藏在臥房裡，連門都不大出。她這般行動，便宜了銀姐，傳聞張梁夜夜歇在她屋裡，又把了她好些錢作安撫。

銀姐瞧出了她的顧慮，笑道：“二夫人在臥房，看不見。”

方氏噎住了，當初她的婆母林老夫人活著時，她又何曾敢在婆母麵前講一個不字，就是在張老太爺麵前，也隻要答允的份，冇得辯駁的理。

本來張八孃的孃舅方睿，在張八娘結婚當晚吃醉了酒，到王氏房裡小歇，不知怎地就看花了眼，把一個丫頭當作了王氏，當場按在床上成績了功德，這本也冇甚麼，頂多算個風騷帳，可他們不該辦事兒前不擇地兒，汙了王氏的床；摟著丫頭在正室夫人的床上翻滾，如何也算不該該，方睿虧了理，是以不敢在王氏麵前為外甥女發言。

銀姐見她這回冇開口，還道是她有了鬆動，喜道：“你但是怕二夫人曉得？你放心，這事兒……”

方氏心急如焚，在堂屋煩躁地走來走去，張老太爺緊握著青銅菸袋鍋子，麵色沉鬱，張梁瞧了瞧老父的神采，忍不住抱怨方氏道：“你孃家如何回事，照說親上加親，結婚二日就該來‘複麵拜門’，這都七天了，還不見人影子。”

一晃數日疇昔，張八娘出嫁已滿七天，按著北宋端方，小兩口應在新婚後次日、三日或七日，到女家去“拜門”，本日便是這“拜門”的最後刻日，但張家人從早上候到太陽落山，也冇盼來新婿剛正倫與閨女張八娘。

林依這幾日一向擔憂張八娘，本日見了她安然無恙，方纔放下心來，端了兩盞茶去方氏房裡，一盞與方氏，一盞放到張八娘麵前。張八娘見了林依，抱住她她一通好哭，且哭且訴，本來，北宋民風，結婚二日，新婦要向公婆獻上親手做的鞋和枕，謂之“賞賀”，張八娘出閣前趕著繡的那些禮，入不了婆母的法眼，王氏當著眾親戚的麵嫌棄她女工太差勁，又怪她讓婆家“賞賀”時丟了臉，是以不準她定時返來“拜門”。

二人回房，在桌邊坐下，林依倒了茶水與張八娘，輕聲問道：“剛正倫待你還好？”

林依冇有出聲，暗道，她倒是把人揣摩得透辟，隻不知是甚麼事，能讓她下這般大的工夫。

銀姐接過茶聞了聞，讚了一句“好香”，接著又問：“林三娘籌算就如許過下去？”

方氏氣得渾身亂顫，拍著桌子問道：“那你孃舅冇得話講？”張八娘變得和剛正倫方纔一樣，支支吾吾起來，方氏吃緊地詰問，逼得緊了，張八娘又哭起來，道：“孃舅不準我講。”方氏氣惱她太軟弱，恨不得舉手打兩下。林依取了帕子替張八娘把淚拭了，勸她道：“你怕甚麼，有孃家與你撐腰，且將事情講清楚，夫人好與你做主。”她與方氏兩人，輪番勸了好一時，張八娘方纔怯怯開口道：“孃舅新納了個妾，自發理虧，不敢在舅娘麵前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