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張梁歸家[第1頁/共3頁]
張梁信中講的是一個月後到家,但不知是蜀道艱钜還是旁的啟事,百口人足足等了三個月,才把他給盼返來。
張梁笑了起來,正欲安撫她幾句,方氏呈現在門口,板著臉責道:“無規無矩,讓人看了笑話。”張八娘不知母親為何要講這般重的話,癟了癟嘴,抹著淚奔了出去。
“百口歡”結束,張梁吃得醉醺醺,到方氏房裡歇了。張仲微逮著了機遇,央張伯臨巡查,同林依講了好一會子悄悄話纔回房。
黃衫兒娘子冷不丁被掃帚掃到鞋麵,尖叫了一聲,引得張梁出來喝斥了任嬸幾句,又向方氏道:“我在外頭無人奉侍,便納了銀姐,待會兒叫她與你斟茶。”他的話,不是籌議,而是告之,這讓方氏很有些下不來台,但孩子們都在近前,她不好作出爭風妒忌的模樣,隻好妝了賢惠漂亮,應著去與銀姐清算房屋。
張梁喚過銀姐,帶著她進了堂屋,幾個孩子站在簷上麵麵相覷,不知該各自回房,還是跟著出來。過了會子,裡頭傳來張老太爺的聲音,似在責備張梁:“你已年過四十,又是孤身在外,納妾本不算甚麼,但不該不知會媳婦一聲,她在家帶四個孩子,辛苦籌劃家事,還要在我這個老頭子跟前儘孝,真真是難為她。”
時候已不早,林依怕被任嬸現,倉促趕回臥房,張八娘正在脫鞋籌辦安息,見她返來,道:“銀姨娘裙帶中間的‘玉環綬’,是用來壓裙子的麼,真真是都雅,明兒叫娘與我也買一塊。”林依見她這般冇心冇肺,無法道:“你娘因著她,惱著呢,休要去惹她活力。”張八娘不解問道:“銀姨娘是爹端莊納的妾,聽聞還是明淨人家出世,娘為何要活力?孃舅家的妾好幾個呢,也冇見舅娘因為這個氣惱過。”林依暗歎,傻八娘,王氏整治妾室,豈會講與你聽,公開裡不知如何行那狠毒手腕呢。
張八娘見她不言語,追著她問方氏為何要活力,林依想了想,道:“你爹隻要一個,屋裡多了個銀姐,陪你孃的時候就少了。”張八娘因著即將出閣,被灌輸了很多房中之事,一聽這話就想歪了,撲到床大將頭埋進了被子裡,扭著身子道:“羞死人了。”
林依聽了會子,大抵曉得了原委,銀姐住的屋子裡有跳蚤和蚊子,她向任嬸討蚊香,不但冇討著,反惹來一通罵。張八娘不知何時也湊到窗前,道:“銀姨娘脾氣兒真好,被任嬸罵了這些時也不見還嘴。”林依想起飯桌上,她坐了短腿的凳子也未曾吭聲,道:“這銀姨娘,要麼是個和婉的,要麼是個心機深沉的。”張八娘不解問道:“我看她就是個和婉的,怎地會心機深沉?”
“那隻箱子是我的,姐姐莫要弄混了。”一清澈的女聲響起,世人皆是一愣,齊齊昂首望去,隻見偏房門口站著個年青娘子,正朝著方氏施禮,她頭上梳著流蘇{ 髻,身上一件嫩黃衫兒,下配六幅羅紗裙,裙帶中間還壓著個渾圓的“玉環綬”。
此時節已熱了起來,方氏換了簡便風涼的家常舊衣,領著下人和孩子們搬張梁帶回的箱籠,張梁則去了堂屋,給張老太爺存候。
方氏暗恨,家中兩個奶孃,另有林依,那裡就缺人奉侍了,再者,銀姐如果至心阿諛大婦,方纔油煙滾滾的廚下,怎不見她的蹤跡。她心中恨極,臉上卻帶著笑,待得銀姐斟過酒,還叫任嬸搬了個凳兒來,道:“不是外人,坐下一起吃罷。”張老太爺覺著張梁虐待了她,攔道:“她不過是個妾,桌上哪有她坐的處所,比及撤了飯菜,到廚下吃去。”方氏誓要將賢惠妝到底,執意讓銀姐坐下,乃至還脫手扶了她一把,這行動,讓張梁立時覺著她可親敬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