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1頁/共4頁]

無形的鎖鏈頓時放鬆，撲通一聲，天子跌落在地，神采青紫，再無帝王的嚴肅。四圍的寺人宮女見狀，故意上前攙扶，卻混有力量，隻是跪在地上瑟瑟顫栗。皇後勉強掙起家，一手度量嬰兒，一手上前攙扶夫君。

天子點頭稱是，耳邊卻忽地響起一聲嗤笑。笑聲尖細，如同一根鋼針紮在耳朵裡，分外刺耳。

就像冬眠雲端的真龍偶爾暴露一鱗半爪，旋即隱冇。

天子勃然大怒，轉眼把剛吃過的苦頭拋到腦後，正要嚴詞回絕，皇後卻扯住他袖子，衝他使了個眼色，表示他不要魯莽，問道：“不知上仙尊號何諱，仙山又在那邊？”

“臣妾替公主謝過陛下。”單從這個封號，便可見天子對女兒的寵嬖，皇後大感欣喜，感喟道：“長安、長安，‘長命百歲，安樂無憂’，我們為人父母者，不過就是這點念想罷了。”

數萬裡外，極北之處，一個繈褓中的嬰兒，俄然徹夜哭泣，至明方止。

“上仙恕罪！”皇後見狀大急，伏榻要求道：“皇上一時情急，言語失禮，絕非成心誹謗仙尊，還請仙尊看在他整天勤懇為民的份上，為天下百姓百姓計，放他一條活路——上仙但有所命，我們毫不敢違逆！”

天子眼看祖宗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百萬臣民一朝罹難，連哭號呼救也不及收回，不由痛徹心扉，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疲勞在地。皇後趕緊上前攙扶，驚駭的目光望向天涯。

光柱的中間，俄然呈現一點黑芒，自下而上，貫穿整道光柱，直沖天涯。隻這一招，由無數佛門珍寶打造而成的眾華瓔珞刹時崩解，五百阿羅漢加持的無量佛光亦消弭於無形。而戮神胤站立的處所，呈現一個十丈周遭的龐大坑洞，小小孩童站在坑底，身形固然薄弱，卻自有一股桀驁氣度。

洪荒巨人雙掌合什。

龐大的打擊波再次囊括宮城！昔日連綴壯闊的宮殿樓閣，此時已然化為郊野廢墟。除了戮神胤安身的後殿，整座皇宮連同宮外偌大的一座都城，就此抹去。便是這後殿，也隻剩下一個底座，屋頂不翼而飛。

動靜敏捷傳遍宮城。宮人們無不鼓掌相慶。隻因當明天子固然枝繁葉茂，卻都是皇子，並無一名公主，多年來引為憾事。

小孩卻冇耐煩，催促道：“成與不成，一言可決。惹我惱，滅了你國！”

天雨纓華皺起眉頭，一言不發，座下蓮台光彩大盛，已是籌辦再次出招。

戮神胤在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煩，伸手一招，繈褓便飛至懷中。

“何方妖孽，竟敢在朕麵前作怪！”天子畢竟是九五之尊，竭力壓下心頭驚駭，嗬叱道：“朕乃真龍天子，受命於天，非你這等妖邪能夠獲咎，勸你速速退去，免受天譴！”

那一聲笑鋒利稚嫩，清楚出自孩童之口！

“上仙！”在戮神胤的決計庇護下，皇後寢宮的一乾人等並未遭到諸般神通的涉及，眼看戮神胤就要走出視野範圍，天子不甘地開口問道：“那……那女子伏法了麼？”目睹剛纔的少女，本是寶相寂靜的菩薩模樣，卻在一舉手間滅卻無數生靈，天子不知那人到底是佛是魔，心頭掠過一絲悵惘。

“上仙！”背後傳來一聲弱弱的哀喚，“我……我們還能見到她嗎？”

戮神胤看也不看，猶自前行。

“職責地點，不得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