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第三百四十五章[第1頁/共2頁]
九娘進了大殿, 給高似上了香,冷靜祝禱了半晌, 給他點了一盞長明燈。轉眼一月已過, 高似無國無家, 無父母妻兒, 乃至連一個厚交老友都無,卻有那樣一片密意,敢將性命托付,這般離開無邊苦海,他也算得償所願。
他倒是急,不叫也到,估計下了朝後閣議政尚未結束便趕了過來。張子厚這般待她,也不怕官家不虞,還腆著臉自稱季甫,四十歲的男人沉迷起美色來纔是無藥可救。蘇瞻唇角浮起調侃的笑意。
九娘搖了點頭:“你還是隻看得見本身想看的,隻聽獲得本身想聽的。表舅還不明白麼?你不成能再有執掌二府的機遇了。”
九娘微微屈膝福了一福:“表舅萬福。”
大殿彆傳來發言聲,九娘回過甚,日光將大殿門檻外照得透亮,上方禪院的方丈正和蘇瞻話舊。惜蘭守在門檻內,彷彿要上前禁止蘇瞻入內。
蘇瞻漸漸走到高似牌位前,肅立了半晌,將手中經籍放了上去,也未拈香,長歎了一聲,回身便走。
九娘見他仍然不為之動,暗歎了口氣,回身走到高似牌位前:“人間事,唯有情債難還,這個情債,不見得是男女之情。高似因母子情斷了父子恩,阮玉郎因家仇演變成國恨,最後索債的變成負債的,被害的變成害人的,那裡有算得清的債?剪不竭理還亂——”
九娘看到蘇瞻手中的幾卷經籍,輕聲道:“不消攔。”她來此地一半是為了見蘇瞻。
少女麵龐肅整,稠密長睫下的眸子如琉璃般通透,俏立殿中,周身氳染了一層寂靜,又仿似觀音大士手中玉瓶裡的楊柳枝。蘇瞻垂眸看著多智近妖的她,張蕊珠的信隻要他一人看過,孟妧如何得知她那麼隱晦的表示的?轉念間蘇瞻已猜到大抵,卻有些不敢信:“晚詞?”
蘇瞻郎聲笑了起來,漸漸走到九娘身前:“我做甚麼,你和張子厚都覺得我是為了相位在謀算是不是?”
“盜虎符,獻洛陽。”九娘沉聲道:“若她隻是想借你的手取趙棣的性命以求自保,纔是妄圖。”
九娘搖了點頭:“張氏乃趙棣妾侍,阮玉郎虎倀,早已不是家宅之事,乃洛陽汴京之戰,六郎和趙棣之爭,表舅為何執迷不悟?二孃舅宦途順暢,阿昉表哥也方纔入仕,蘇家蒸蒸日上,若因表舅執念扳連了他們,豈不成惜?若表舅企圖藉此打擊張子厚,隻怕也會徒勞無功。”
蘇瞻見到蘇昉,抬了抬手:“本來你也要來。何不早跟爹爹說?”
高傲理寺出來的馬車緩緩而行,往城北的開寶寺而去。
他隨即明白了九娘為何會在這裡等著本身,唇邊笑意凝固,更加憤怒。她的手伸得真長,還未入宮,後廷、朝堂、宗室,均在其把握當中,迷倒年青的天子和張子厚不算,還要把陳太初和阿昉也攏在手中,昔日呂後武後之流,不過如此。他神情冷酷,目光鋒利,從他們三人身上轉了一圈。
這句話語氣暖和,卻將舅甥乾係撇開了。
不等蘇昉開口,張子厚便笑道:“官家和賢人本來就伉儷一體,季甫恭敬皇後,陛下隻會歡暢。倒是蘇師兄,你一向以來隻想做你本身的宰相,難怪坐不穩相位。”
蘇瞻打斷了她:“與你不相乾罷了。她盜取虎符,趙棣又怎會放過她?你隻是想借趙棣之手殺她,一屍兩命,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