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淮揚辯難[第1頁/共5頁]
“現在工商大盛,大家逐利。亙古以來,富者都視貧為賤,大家另有憐憫之心。可現在利字在前,義利一體以富為義,貧者之賤理所當然,大家再無仁心。長此以往,弱肉強食,富者愈富,貧者愈貧,還再無彆人憐憫。貧富恒在,貧富兩分人間再無公道,如何能得大同!?”
李肆冷冷道:“哺養萬民,乃人之父母,天之脂膏,朕又非君父,何來此德?朕所承天命,不過是審裁紛爭,令這天下揚利絕害・・・…”
你要說誰在前誰在後,誰主誰仆,這可扯不清,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或許,民氣就是這兩麵湊起來的。
傳授和汪士慎對視一眼,都升起如在夢中的恍忽感。
都去淮揚學院了揚州讀書人還不是特彆清楚“學院”跟“書院”的不同,隻曉得一件事,考進學院,就相稱於舉人,學院畢業,就相稱於進士。之前南岸幾家學院建起,揚州士子滿心抱怨,現在淮揚學院建起來了天然要去見地見地,摸摸龍門,禱告本身能入這龍門。
是以他不躲避,不訴之以情麵,而以他認定的事理,直麵中原兩千年來最大的忌諱,這事理不管是滿清還是精華,都視之以極罪,乃至與白蓮邪教的核心教義相差無幾。
昔日那紅燈籠高掛之處很多都改了牌坊,不是織坊就是巧堂,賣的都是女人家的針織絲棉、白粉胭脂,憑街拋絹的女人們傾銷的不是本身而是貨色。
“世不平,乃德不清!德不清,乃道不正!為這不平鳴聲,莫非不是讀書明理之人該做的事?此雖墨家之言,可張載也言士子之求,是為萬世開承平!承天府白城學院為何要立承平樓?恰證我朝也懷此大同之誌!”
上千士子民人,連帶學院外無數聽眾都沸騰了,天子來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便是仁道之憑萬民也由此而求公道!不管再多事理,六合再有不平,民氣求的就是平,爾等撫心自問,這是不是民氣!?”
這跟之前上報的日程細節有異,揚州知府攜揚州學諭、淮揚學院山長前來覲見,說是汪瞎子不請自來,要淮揚學院開設墨學。眼下來人太多,學院不好硬趕,隻能讓學院裡的傳授上場,辯倒這傢夥。
滿街招牌林立,多是民生常用之物,便是那古玩堂號,也擺出鐘錶鏡子之類的“南物”,門口大青瓷瓶換作了落地鐘。而街角和酒坊茶館處,昔日擺的都是書畫攤子,平話先生嘴裡也是甚麼《金瓶梅》、《西廂記》,可現在街邊滿是賣報攤子,平話先生滿口江南乃至精華國事。
“唔……朕還成了唐僧肉,你們啊,都要來咬一口。”
“六合不平,人可徙可力,大家自平。而人間之不平,呼每天不該,呼地地不靈,誰來削之抑之?官府麼?官府握權益,有權即不平!官府握人間最強之力,官府即人間大害,官府即生此人間不平!”
汪士慎進犯工商,進犯義利一體時,那幾位傳授還躍躍欲試,滿腔信心腸要駁斥這個“反賊”,可當汪士慎祭起“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顆翻天印時,傳授們都泄了氣。四周也響起了低低的擁戴聲多是民人,他們就覺這番話就是在為天下貧苦人討公道,鼓足了勇氣,支撐著汪士慎。
李肆擺手止住了他們,手一招,侍衛扯過來一個凳子,他閒閒坐下了,三娘卻看向汪士慎,心說這白蓮教真是害人啊,連讀書人都信它的教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