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九小姐[第1頁/共2頁]

那馬跟了文笙有大半年，彷彿曉得她這一去再難相見，蕭蕭一聲悲鳴，靜夜裡傳出很遠，本來肅殺的街頭頓時有些騷動。

老仆顧江像截枯木悄無聲氣守在門口，聞名譽來，眼睛一亮，低聲向內稟告：“老爺，是九蜜斯。”

那人麵露龐大之色，向旁讓開：“好吧，這真是……叮嚀下去，放她進府。”

文笙跪坐在祖父身後，回到顧家，到了這時候，她的心俄然安寧了下來。

兩人都冇有提及已然慘遭不幸的親人。

“朝廷的雄師很快會殺至，不過孫女返來時聽到流言甚烈，都在傳我們顧家已向田賊歸降。”

顧衡漸漸皺起眉頭：“笙兒，你如何這個時候返來了？”

文笙循名譽去，卻見幾個為首模樣的人正向這邊過來。

顧衡手按琴絃，那琴收回“錚”的一響：“君孝疇前要教你操琴，你卻非要跑去跟你十三叔學畫畫。可貴另有一點時候，祖父彈上一曲，你來聽聽，和我說一說你是如何想的。”

顧衡目含笑意，望了她一眼：“上善若水，一時受挫，卻無孔不入百折不回，一時肮臟，不過停些時候便泥沙俱下規複澄徹，以是賢人把它喻為君子……”

大雪無聲落下，沾到她翻飛的衣裳下襬，跟著她的行動，玄色裡便像是連續開出很多紅色的絨花來。

閣內燃著梵香，窗戶半掩，閣外風雪異化著幾瓣梅花飄飛出去，這麼冷的天，顧衡隻穿了件薄弱的白袍，跪坐在長案前，案上橫放著他的琴。

軍士們手中的火把映紅了整條長街，文笙冇有去看那一張張神情各彆的臉，到了街口飛身上馬，丟下韁繩，悄悄在馬背上拍了一記，叫它自行拜彆。

文笙聞言點了點頭：“多謝成全。”不再多說，緊緊身上的玄色大氅，快步往顧府而去。

文笙有些恍忽，顧衡一曲彈罷，昂首問她：“如何？”

文笙想了一想：“祖父所彈是……寒潭深水？”

顧衡向一旁的老仆擺了動手，顧江躬身領命，漸漸退了下去，給祖孫二人帶上了房門。

文笙淡淡迴應：“是我。我欲出來勸說祖父，還望世兄行個便利。”

那人吃了一驚：“女子？”他驀地轉頭，此時文笙已經進了顧家大門，他再想細心辯白已經不及，隻得“嘖”了一聲，道：“好大的膽量。她知不曉得顧君孝前兩日已經死了？”

莫不是她要勸得顧老爺子同意，以她嫁入田家來化解這場滅族大劫？

誰料顧氏族長顧衡脾氣既臭又硬，愛名更勝惜命，田賁親身登門為宗子求娶顧氏女，被顧老爺子迎臉潑了一杯熱茶，顧氏尚未出嫁的女人當天便有三人他殺明誌，田賁大怒，囚禁顧衡於顧家的禪寂閣，放言要叫他親眼瞧著顧氏如何滅族。

是夜，禪寂閣燃起沖天大火，火光照亮半個洛邑城。洛邑顧家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那世兄望著她垂垂遠去的背影一時出了神，邊上一人獵奇問道：“顧九少不是已經下在大牢裡了？這又是哪一個顧九？”

那位世兄冇有答覆他，幾人默不出聲，心下百味雜陳，儘皆回身向顧府望去。

“洛邑以外甚麼環境？”

“笙兒，你決定了……要陪著祖父？”顧衡目光中滿含期盼。

文笙的目光穿過世人，落在長街絕頂，顧府的大門敞開著，入府台階上蹭得到處都是混亂的泥水和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