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京中風雪[第1頁/共3頁]

季秋陽打量了那李仲秋一番，見他身著蔥白綾棉袍，頭戴浩然巾，足下踏著一雙青布靴子，精力極佳，便笑道：“看兄弟這般神采奕奕，想必這兩年裡是事事隨心了。”豈料，那李仲秋卻歎了口氣，說道：“季兄這話卻錯了，兄弟現在走背字，前年不幸，山荊見背。客歲大不幸，家母過世。兄弟忙活了好一貫工夫，內心又實在不歡愉，這便自家裡走出來散心，來到這京裡也有大半年了。”說著，又問季秋陽何時進京。

季秋陽嘴上不答，內心卻暗自道：我雖不喜此道，但總要讓她風風景光的嫁過來纔好。

季秋陽正要斥他胡說，底下店夥卻送了封拜帖上來。季秋陽接了過來，隻見那貼上寫著：年弟李仲秋上謁年兄熠暉。

他看了一回，心中忖道：本來他也進京來了，倒是不成不見的。當下，便問那店夥道：“投貼的人現在安在？”那店夥忙答道：“那位公子尚在樓劣等待。”季秋陽說道：“請他上來罷。”說畢，便打發了店夥。

待到達都城之時，恰是日西時分，城門即將封閉,他主仆二人趕著進了城。待入得城來，這二人便要投棧。季秋陽因暮年來京中辦事，曾在此地一處名為安吉棧的堆棧住過些光陰，同那堆棧掌櫃訂交甚好。此次進京赴考,因慮及入京舉子甚多，一時尋不到穩妥宿處,便先行寄了封信與那堆棧掌櫃，請他為己留了一間客房。此時二人抵京，便直奔那吉安棧而去。

待用過早點，他還是拿了幾篇昔日選出來的文章在屋中朗讀。竹心因看降了雪，便將幾件擋雪的衣裳選了出來，一麵就說道：“還是傅女人細心，來時與公子添了這兩件皮袍。不然如許的雪天，若要出門，那幾件棉衣可擋不得風。”季秋陽卻道：“將那幾件衣裳收到箱子裡，把我們帶著的拿出來。”竹心微微一怔，先是不解他此舉何意。但是他為人甚是機警，略略一想便即明白，遂笑道：“公子便是捨不得穿，也彆凍壞了纔好。隻顧這般剖腹藏珠，倘或弄出病來，讓傅女人曉得了，豈不心疼？公子同女人尚未曾結婚，便這等你恩我愛的，待將來成了親，還不知是個甚麼風景哩。”

這日早間，季秋陽尚在睡夢當中忽覺一陣寒意，隨即醒來，睜目視之，隻見天已大亮。他翻身坐起，又推床下睡著的竹心。竹心夜夜皆在床下腳踏上打鋪，現在聽聞仆人醒來，也趕快起家，穿了衣裳出門籌措手巾熱水等物。

季秋陽莞爾一笑道：“莫不是你惦著紅兒，才調撥著我搬歸去住？”紅兒乃是此地家人女兒，同竹心自幼定有婚約。季秋陽熟知此事，故拿此來諷刺。

才進店中，隻見那堂上燈昏燭暗，客人稀少，小二迎上前來，向著季秋陽做了個揖，賠笑問道：“二位客長是打尖還是住店？如果住店，小店客房已滿，還請二位到彆處去瞧瞧。如果打尖，小店也已打烊了。”季秋陽才待說話，那店掌櫃聞聲動靜，一眼瞥見他主仆二人，忙自櫃內出來，打躬作揖的將季秋陽讓進店內，又笑道：“本來公子是本日到了，如何不先令人送個信兒來，我也好有個預備。”季秋陽還了半個禮，笑道：“連日下雨，路上泥濘難行，鄙人一時也尋不出個合適的人來送信，倒與掌櫃添費事了。”那店掌櫃忙陪笑道：“公子那裡話，比年多承公子照顧，不然這京裡的買賣哪這般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