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家書抵萬金[第1頁/共3頁]

主仆二人吃過了早餐，那送飯的家人又來清算碗碟。

周景初聽他這般說來，倒也不好強留，隻點頭道：“既是這等說，那也罷了。季兄回到京裡，先去瞧一瞧夢泉。待我打發了這起朋友，也疇昔看看。彆人在旅中，卻生這個病，實在叫人掛記。”季秋陽一一承諾了，周景初便叫人裝了幾樣禮品，與他拿上，又道：“這一包是你的，一包是夢泉的，煩勞公子替我捎去。公子也彆要固辭，不是甚麼好玩意，不過與公子賞人的。公子再要推讓，我便惱了。”

季秋陽聽聞，隻得將禮收下，交予竹心拿著。那周景初見他並未喊車轎來接，便命下人套了車馬，親身將季秋陽送到門上，又拱手道：“房中有客，我便不好遠送了，公子勿怪。”季秋陽亦行禮道：“周兄請回。”

竹心見他麵色不好，便問道：“公子如何了？莫非徽州傅老爺家裡生了甚麼變故？”季秋陽便將苦衷奉告了一遍，又說道：“我這般再瞞下去，恐不大好。”竹心不覺得意道：“我當甚麼大事，公子先前雖冇說，他們也未曾問起。是他們曲解，也不算公子哄人。何況，他們當公子貧寒，還肯將傅女人許給公子。如果曉得公子家道殷實，還不歡樂壞了？這又甚麼可憂心的。”季秋陽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是旁人也罷了，這愛侶之間，卻當坦誠相見纔是。罷了，事已如此，還是待將來漸漸兒同她講罷。她便要惱，也是過門以後的事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就是活力，也冇法可施了。”竹心笑道：“公子當真是壞透了，傅女人但是被公子連哄帶騙的弄來做娘子的。待將來二位成了親，洞房裡隻怕要先打上一場呢，那可熱烈的緊。”

季秋陽道：“我於周兄無半分好處，卻蒙周兄如此寵遇，心中已非常慚愧。本日這一席，實在不敢領受。”周景初不依道：“公子這話卻外道了，我們訂交朋友為的是哪般？若隻顧著短長好處，那也不必相處了。”季秋陽笑道：“也不是我定要掃了周兄的興趣，委實是我自家有些事體，須得回城去辦。且，我在京中另有幾位朋友，我連日不回棧中，恐他們要尋。此為一則，二來夢泉的病，我也非常憂心，還是歸去瞧瞧的好。”

季秋陽看過帖子，內心卻更加不是滋味了。傅家隻當他貧寒，一再大力互助。他卻將真相相瞞至今，連著傅月明都瞞在鼓裡。雖開初是為權宜之計，到了目下卻未免有些不敷光亮磊落。

那竹心這才自鋪上爬起，揉著眼睛開門要熱水。季秋陽自家穿了衣裳，整衣戴冠已畢，走到窗邊，開了窗子向外一望。卻見屋外風雪已停，地下積著幾尺厚的白雪，白瑩瑩一片尙未曾有人走過，不遠處那蘆葦蕩子上也白茫茫一片，因離的甚遠，那蘆花積雪也辯白不清。院中栽著的楓樹，此時都落了葉子，隻剩光禿禿的枝椏，其上亦落滿了雪，真如瓊枝玉樹普通。

話才落，那周景初已自內裡踱步出來，見了季秋陽，趕緊上前，請他上座，又道：“鄙人貪睡，倒叫公子看笑話了。”季秋陽客氣了兩句，說道：“我這是來與周兄告彆的，昨日叨擾了一夜，本日又蒙賜飯，我已深感不安。此時風雪已停，我還是早些拜彆的好。”周景初挽留道：“公子何必這般倉猝，昨日粗茶淡飯的，也不成個敬意。我們這些粗人，又打趣過分，反叫公子不安閒。我內心非常悔怨，本想著本日再好生接待公子。昨兒我家裡人送來一隻香樟、一隻麅子，都是鄉間獵人獵的鮮物。因昨日晚了，我便未曾叫人做。本想著本日再治一席，請公子嘗一嚐鮮，公子卻要走了，未免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