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草蓆裹屍[第4頁/共5頁]

顧華年聞聲，趕緊立足，定睛一望，見來者身穿褐色氅衣，年約四十開外，身材矮胖，臉上留著兩撇八字鬍，一副奪目之相，倒是本身的本家兄弟、城中來興酒鋪的掌櫃顧東亭。他見是此人，也忙打躬回禮道：“原是兄弟，為兄一時冇有瞧見，兄弟勿怪。”那顧東亭道：“大中午頭上，顧兄如何走到此處？可用過飯未曾？若冇用過，便到小弟鋪子裡去盤桓一二如何？你我兄弟也好久未曾痛飲了。”說畢，也不待他承諾，就上前挽了胳膊，要往道邊的鋪子裡拖。

那藍衣男人往坑裡瞅了一眼，猶疑了半晌，麵露不忍說道：“再挖深些吧，就如許埋下去，怕要被野狗子刨出來。大奶奶活著的時候也冇虐待過我們，既然她現在冇了，我們替她摒擋後事，總也不好過分草草。”

古有詩雲：欲識金銀氣，多從黃白遊。 平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進得酒鋪，店夥見掌櫃帶了人返來，趕緊上前號召，顧東亭引著顧華年在店堂西邊一張桌子邊坐下，令伴計打了兩壺酒，上了四碟下飯菜蔬、按酒吃食，便同他把酒暢談起來。

那道白影立在崗上，冷冷的看著這統統，秀美而慘白的臉上，無喜無怒。

兩人乾動手裡的活計，不發一語，四下一片死寂，唯有風過樹梢之聲。過了一頓飯的工夫，這兩人便掘下了一個一人大小的土坑，青衣男人擦了把額頭，說道：“就如許罷，夠埋小我也就是了。”

那青衣男人打了個顫，自地上爬起，向藍衣男人道：“這地兒透著邪氣兒，我們快些埋了走罷。”藍衣男人也驚駭不已，就點了頭。二人一道，昂首抱腳的將那草囊括自車上抬起，擱在土坑裡，隻草草的填了幾鏟子土，連墳包也冇起，便火燒屁股也似的推了車跑了。

顧華年聞言點頭，說道：“我本日入府診治的，該是這位大蜜斯了。”又歎道：“傅家香火不盛，偏這女公子又得瞭如許的病。真是黃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冇兒人！”

顧華年正聽他說的入港，不料他卻俄然住了話頭，便即問道：“聽賢弟這番話，這傅家也算是大富之家了，倒不知哪件可惜了？”顧東亭自盤裡揀了一枚鹽水青豆，遞入口中，方纔又笑道：“旁人家的閒話，哥哥倒聽出來了，連酒也不大好生吃了。”

隻見兩個莽漢行動倉促的走上崗來。此中一人身著青布短衣，推著一輛獨輪車，車子上頭放著個卷裹起來的草蓆，草蓆下頭暴露一雙穿戴繡鞋的小巧弓足，顯是裡頭卷著一具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