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2頁/共4頁]
這是徐齡與董夫人獨一的兒子,徐校,將滿十四歲。
“有周嬤嬤和順子陪你去呢。”寶釵使了個眼色,周嬤嬤當即福身:“全憑大爺叮嚀。”
若再容他們猖獗下去,若再被他們操縱下去,文正公一世賢明儘毀。他怎能答應?那是他的――父親啊!
玉娘大驚:“前些日子的孝衣……是他們讓做的?”
紅姐兩手叉腰,柳眉倒豎,怒斥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我早跟你們說過,進了這裡,要比婊|子更謹慎,還要比孀婦更端方!謹慎當初賣你們進窯子的老子娘找上門來拖你們去沉塘!”
寶釵倉猝放下冰碗:“哪個家人?”
留都城西,花梭子巷。
……
……
或許、真的要是以賠上性命……那也無妨,歸正,爹就是個不怕死的……當兒子的,總不能丟了老子的臉!
把哥哥欺負得淚奔而走,寶釵忍不住掩唇一笑,而後又規複了淑女端莊賢淑的坐姿,舀起一個冰碗正想吃點,卻又見藍鳶吃緊忙忙跑過來:“女人,後門那邊,徐大人的家人找過來了!”
生前鞠躬儘瘁,身後也難安。眼下,有一幫小人假借文正公之名進犯應天府尹林如海,扯的是“正律正典正風”的大旗,懷的倒是見不得人的肮臟活動!
紅姐歎了口氣,抬開端,看向獨一一牆之隔的最靠裡的院子,緊緊皺眉:“不過,你們也冇說過,裡頭這家子,不像好貨。”
徐校用心致誌地以鮮血成祭文,方纔割得太深,鮮血順著袖管一縷縷流下,連靴尖都染上了一片紅。徐校自父切身亡後便艱钜地支撐百口,此時又失了很多血,不免有些暈眩感,徐校咬了咬牙,指尖在紙上狠狠搓下一橫,藉著刺痛保持著復甦感,持續寫著――
徐校舉起鮮血淋漓的手,勾起一絲嘲笑:“方大人不是要我寫祭文攻訐林大人麼?既是鳴不平,何物比得上血書?”
“這主張好!”
便有這麼幾小我,給了幫閒充足的銀錢,悄悄麼麼趁夜搬進了花梭子巷最內裡。
冷巷極其狹小,墨色的屋簷拉伸得格外長,又諱飾了更多的陽光,使得巷內從早到晚皆是一片陰沉的寒氣,天下上的青苔老是濕漉漉的,被蟲蛀得斑班駁駁的灰色木門下沿也一向掛著潮濕的露水。
薛蟠固然不懂文,但他看妹子的神采,也感覺樂嗬,忍不住抓抓頭:“這罵得叫個痛快!正該讓全城人都瞧見!”
因在抗災時被父親帶往堤上扛沙袋,徐校黑了很多,早早就脫去了清秀少年的稚嫩,眉宇間仍然略微的剛硬,模糊暴露一絲徐齡生前之影。
一文終究寫完,徐校一甩指尖的凝血,以右手拎起血書晾乾,回身道:“方大人,這篇祭文,還得由我親身呈與父親。”呈與父親,恐怕得把父親氣得跳起來擰斷他的脖子。
徐校握緊的拳頭俄然鬆了鬆,如父親普通剛硬如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決然,而後――俄然從背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徐公子。”有人徐行走向院中,目如賊鼠,語氣中帶實在足的歹意,“都說徐公子與文才上不輸當年三元落第的徐大人,徐公子已經想了這麼久,莫非連一片祭文都想不出?”
――以是他倉促訂做了孝衣,倉促行了這與王子騰、呂陶一起定好的打算,他的兒子即將問斬,他必須在這幾日內以悠悠之口逼住林如海、逼住大皇子,才氣救得兒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