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3頁/共4頁]

文人最怕“清議”，何況，他手上另有這個殺手鐧――徐校，徐齡獨一的兒子！

管你林如海再有事理，管外頭那不知那裡冒出來的文章寫得有多好，作為文人最清楚不過，文章都是虛的，辭藻都是空的。真正的苦主在他手裡！全部留都都記取徐齡的恩，隻要徐校出麵指責林如海，風向當即便會倒向他這邊，到時候，就算是大皇子也得顧慮悠悠之口――那位將來的太子殿下但是要鎮守這一方南直隸的，除非他是傻子，纔會在這時候就將留都的民氣失了個潔淨！

……卑鄙至極！

方士升緊緊盯著他：“你做甚麼？”

――就是，氣性差了太多，冇他老子那麼硬那麼難啃的骨頭。

“不是。”藍鳶緊緊蹙眉，“那位老婆婆如何都不說話，嘴裡含含混糊，就是跪在地上一向叩首！”

“有周嬤嬤和順子陪你去呢。”寶釵使了個眼色，周嬤嬤當即福身：“全憑大爺叮嚀。”

寶釵環顧一圈，眸光果斷，定奪更是擲地有聲：“找些健婦，另有比來鋪子裡的伴計，都帶上傢夥，跟我一起出去！”

死的不是甚麼見不得人的牲口，而是全部金陵城的拯救仇人，徐文正公。

“我從門縫裡悄悄看過，是一夥人。”紅姐挑起薄薄的唇片，又是一句毫不包涵的諷刺，“趙二（幫閒的名字）他們也是，鑽錢眼裡去了，甚麼活都敢接，甚麼人都敢往裡頭放！百來套孝衣，哼，也不曉得死了哪個見不得人的牲口！”

“方大人謬讚，愧不敢當。校比之‘少店主’，還是差遠了。”

“彷彿、彷彿是，大皇子賜了一套宅子，就在城西……”

徐校用心致誌地以鮮血成祭文，方纔割得太深，鮮血順著袖管一縷縷流下，連靴尖都染上了一片紅。徐校自父切身亡後便艱钜地支撐百口，此時又失了很多血，不免有些暈眩感，徐校咬了咬牙，指尖在紙上狠狠搓下一橫，藉著刺痛保持著復甦感，持續寫著――

……

留都城西，花梭子巷。

紅姐嘲笑：“哪個好人家會偷偷摸摸讓人做百來套的孝衣，還專挑偷雞摸狗的時候送貨取貨！”

“紅姐……”玉娘和小憐頓時嚇得不敢說話，紅姐曾是留都紅極一時的花魁，自贖身後便做了花梭子巷裡的管事人，非常峻厲。

因在抗災時被父親帶往堤上扛沙袋，徐校黑了很多，早早就脫去了清秀少年的稚嫩，眉宇間仍然略微的剛硬，模糊暴露一絲徐齡生前之影。

藍鳶驀地捂住了嘴，眼中儘是不成思議。

徐校緊緊攥著拳頭，咬牙問：“我祖母和娘呢，你把她們關到哪兒去了？”

小憐臉上點著些淡淡的斑點，年紀也不大，轉過甚來眯眼兒笑：“他們來的那天夜裡，我偷偷瞧過一眼，不是大女人，而是個姣美小哥兒！略微有點兒黑，不過那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嘖嘖，總歸兩個字，標緻！”

高順服速順著往下說：“全城人都想看呢，由文正書院那片兒分散開的，好些人在抄，好些人在搶！”

方士升背動手走到他身邊，就像平素查抄門生功課的嚴苛的國子監祭酒普通，看了一段，不由摸了摸鬍子，內心道一句：公然是徐齡的兒子，天生的好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