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勝固欣然敗亦喜[第1頁/共2頁]

坑邊搭好竹棚燒足炭火，他和百裡頡舒舒暢服地窩在圈椅裡，吃著雞翅喝著酒，俯視深坑裡凍得*的元象關，另一頭另有初具範圍的回雁關，剩下的土很多，百裡頡妄圖把北蠻的鄴城也建出來。

一夜大雪壓垮數十間民居，死了上百人，順天府尹解意休沐不成，苦著臉返來上班，頭一件事就是跑戶部要錢。也難為他腿腳勤奮，三天以內跑了七次戶部，每回戶部堂官楊瓚都不在，他底下的官員和解意各掛一張哭喪的苦臉，誰也彆嫌棄誰。

楊小康眯了眯眼，看他將那隻沾滿柴灰的雞翅膀啃得支離破裂，臉上手上沾滿了油。

都城裡同一時候也下起雪，濃雲暗澹，風刀霜劍，城西的窮戶窟淒寒處不亞於茫茫邊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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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統人嘴上不說，內心都抱怨天子硬扣了楊瓚在宮內，年假也不放人，一部主官久不在衙，辦起事來束手縛腳，諸多不便。

“子曰：眾惡之，必察焉，眾好之，必察焉。”（注）

“楊無端運氣不好，”睿王一邊對太子殿下說著，一邊笑眯眯地啃一隻烤雞翅膀，“前年我烤雞翅的時候她不在，客歲也不在，本年還不在，”

“任閒庭想要偷襲鄴城，這麼奧妙的軍情，”楊小康斜睨百裡頡，“你是如何曉得的？”

不開眼的老天吐出一道遠而悶的雷，劉廷璣循聲朝窗外望了眼，再轉轉頭時，楊瓚仍然凝筆待書，一滴濃烈的墨汁滾到筆尖，眼看就要滴下來。

“太子殿下，東坡先生說‘勝固欣然敗亦喜’，事理分歧而情同，你願他勝，或願他敗？”

偌大的園子裡曾經有一個水塘，春季的時候被填平種油菜花，夏天挖了造荷塘，春季蓋滿土用來曬稻穗，傳聞睿王感覺金燦燦很都雅。到夏季，土又挖出來，碾得細細的，用這些土在深坑裡修建一座城池。

前明毀滅的殷鑒不遠，黨爭禍國殃民，舊黨這幫子人隻知粉碎不懂扶植，比及做事的人都被他們禍害光了，端朝也就是前明的了局。

楊小康倏然轉頭望定了他，標緻的臉上尚餘幾分少年稚氣，倒是楊無端從未見過的神采，淩厲得像一柄出鞘的劍。

文淵閣內文書浩繁，為製止火燭之害，炭盆略微烘熱房間便被搬出去，楊瓚在單衣外套了三品以上大員的製式紫貂裘，雙耳外罩同款耳套，垂眸盯著筆尖很久，長長的睫毛棲在欺霜壓雪的白膚上頭，劉廷璣忍不住幾次諦視，隻覺他清秀得像一幅倪雲林的畫。

元象關就在他們腳下。

他認出那幾個裡有湯尚任的人也有楚巨才的人，這兩位大佬俄然走得很近，劉廷璣不睬民政，楊瓚年青資格淺，內閣一時候竟變成舊黨的一言堂，新黨彷彿連說話的餘地都冇有。

楊無端總有那麼些奇思妙想，楊瓚稟性嚴厲，偶然候感覺她過於輕浮，既看不慣那副作派，又怕她在宦海上虧損。等她終究吃了大虧，他看她又隻剩下好處，滿心護短，隻覺舊黨大家臉孔可愛，天子……天子……

死的阿誰官員跟解意打過交道，兔死狐悲，他逼真地難過了好幾天，對舊黨添了怨懟。

“一幫屍位素餐的混球，老天不開眼，如何不收了你們！”

和楚巨才見人就攀友情的厚臉皮相反，他一口一個“楊尚書”，客氣到生硬。楊瓚隻是不出聲，提筆又在硯池裡蘸飽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