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春水[第1頁/共3頁]
葉辭略帶無語翻了個白眼,“很難配的!你當這是城東口王嬸賣豆汁兒呢?”嘴上固然這麼說,但還是乖乖又取出一個景藍色冰裂紋的小瓷瓶,放在謝煥掌心。看她拔開塞子,洋洋灑灑倒在檀一身上。隻半晌,檀一的屍身也如同慧遠一樣,消逝殆儘。
慧遠嘶啞粗糲地低笑了兩聲,“我佛觀得日月,想來,風月亦可。”
白日裡一派高風亮節、清正峻拔之態的古鬆,到了夜色四合的時候,竟然頓時變作了形狀巨大、枝乾駭人的妖怪。時有無根風颯颯一吹,這些肆意張揚的妖怪的確像是要把她淹冇。
檀一點頭應是,主仆二人分頭行動。按下謝煥不說,檀一抱著這十遍的《妙法蓮華經》一起向鬆柏森森深處走去,間距或疏或密的青石板路上粘著老苔,膩膩的蹭不掉,就附在她鞋底和鞋週上。
“你這小我,我固然算不上體味,但必定不是不給本身留退路的人――算了,你就當我是在賭吧。賭我的同門師姐未曾忝列門牆。”
謝煥提著劍,向閣房深處走去。推開了一扇門,扒開數條帷幔,挑滅一起燭火。在一個背對著她打坐的身影前停下腳步。她不出聲,隻用手指悄悄彈了彈,劍身收回一聲泠然清吟,疏疏落落有如空山新雨。
謝煥冇法,隻好向他伸謝。
檀一不敢作聲,隻感覺慧遠徒弟打量她的眼神如一把沾了油的刷子,上高低下刷的她渾身不安閒,因而便把佛經放在一旁,雙手合十衝著慧遠和佛像的方向拜了一拜,回身欲走。
春水又往回收了收,然後――斜斜爬升下去!一聲清嘯,一道流光,慧遠剛驚的展開雙眼,頭顱早已滾落在地,身軀保持盤坐的姿勢不過一瞬,也隨之轟然倒下。殷紅的血淌了一地,漫染了地上的經籍,把它們都染成了硃紅色。
“哪兒?”
“再來一瓶。”
傖鋃一聲劍出黑鞘,細觀此劍,隻感覺劍體質若春水,微微顫栗竟有波光粼粼之感。
葉辭不發一言悄悄地看著她行動,眼神裡閃過一絲讚美。
小和尚撇撇嘴梭了她一眼,“讓你送便送,這是聞持師兄交代我的。”
“宛平以東三百裡,此地名叫大莫城,長鬚街,阿有巷。”
十二瓣蓮花蒲團上盤坐著的和尚緩緩展開了眼睛,向來人望去。
因著元燈大師的叮嚀,她從未涉足過慧遠徒弟的禪房,隻在寺內打過照麵。
謝煥神采含笑,“如果我說冇有呢?”
慧遠笑的更加對勁,閉目盤膝,用心擺出一副狷介修行的模樣。
慧遠笑得自傲,“小煥,佛前殺生,欺師滅祖,你無妨脫手。”
鬆鬱寺裡的日子同暮鼓晨鐘一樣,循規蹈矩,雷打不動,單調古板,又無時無刻不在流露著端穆與寂靜。
謝煥漫不經心腸笑笑,“你賭對了。我們倆現在都是冇了鬆鬱寺這道樊籬的人,不過......我們另有一個處所能夠去。”
這一日天氣垂垂向晚,謝煥嗅著佛香,俄然聞聲門板上傳來啪啪的叩門聲。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個景藍色冰裂紋的小瓷瓶,拔掉塞子,將瓶中紅色粉末抖在慧遠一分為二的屍身上。轉眼間,屍身化成了一灘血水。這血水與地上書上本來的血跡相融,不出一炷香,竟然幾近揮發殆儘,再無陳跡。
謝煥每天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一樣的太陽,然後梳洗,打坐,謄寫佛經,又枕著一樣的月色淺淺入眠,若不是桌案上不竭增高的“服從”,和偶爾來擾她說話的葉辭,她乃至要思疑本身跌入了一個無窮循環永無儘頭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