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月_分節閱讀_140[第1頁/共4頁]

“嗯！”

作為皇後，久違的一個稱呼，兩人抬眼互視，眼眸中儘是舊事前塵的迷濛……

李世民未作言語，扭頭不再看他……

強忍多時的淚水，終究崩潰在輕柔細吻之前，帝王最為柔嫩脆弱的一麵，儘露無餘……

無憂抬手悄悄撫他，掌心中有些微盜汗，李世民反手握住，輕吻，卻說不出話來……

那些過往的人和事，在無憂麵前結成漫漫水霧，恍惚、清澈、逐步變得透明、活動……

忍不住幾聲狠惡的咳嗽，一股熱流倏然湧上喉間，口中腥味滿盈，沿著唇角滴出點點鮮紅……

無憂還是笑，和暖著他哀涼聲音中深深的痛苦：“我活著時，並無益於人，身後更不能……”

永不離棄！

“嗯！”

說著，放下描眉的筆，將細細鉛粉謹慎敷在無憂透白的麵龐上，僅薄薄一層，凝膏雪脂，塗抹均勻，挑一些鵝黃在手心上，染在發眉之間，冷胭色霜丹，暈散在清唇上，更加顯得素淨如初，怎看得出病中的懨懨……

伴隨咽噎的打趣話，仍然有力衰弱，李世民淡笑，抬眼道：“那……就嚐嚐看！”

無憂淡淡淺笑，不由欣然淚下：“古說畫眉之樂、畫眉之樂，這樂在那邊呢？”

李世民幽黑眸子中深深的痛苦，傾瀉在無憂眼中，那眸光倏然變得迷幻、果斷、另有絲絲不斷的迷戀……

李世民用寬袍龍袖抹去無憂嘴角滑落的鮮紅：“彆再說了！”

李世民還是不語，隻是貼著她的發，屏住呼吸，不肯一絲一點攪亂無憂的聲音，無憂理一理略有狼藉的髮絲，安然道：“現在的我……定是蕉萃多了？”

李世民廣袖輕飄，手上不斷刻畫，卻忍著狠惡的疼痛，一字一句，與無憂說話，隻要能聽到她的一聲迴應，那一刻，便是幸運的……

無憂眼神微悵：“毒藥！”

無憂抬起手，撫在極力諱飾傷悲的男人臉頰，指尖冰冷無溫：“二哥……”

“嗯！”

無憂低眼看去，那飄零的羽毛花鈿，便似她這輕飄的平生，雖華貴，卻也不過是運氣中的小小羽毛，隨風擺佈罷了……

無憂遲緩抬開端，鮮紅的血沿著淺笑的唇角滴下，滴在粉紅色衣衫上、滴在巍巍帝王疼痛的心尖上……

即便，是陰霾的氣候，即便，是下著雨的一處涼亭……

份按期朝見陛下，便充足了！”

“還記得……柳連、阿利那胭嗎？”

那……是他最愛的色彩！

“無憂……”

聲音漸弱，冷靜低下頭去，粉飾不能自已的痛苦，無憂淡白嘴唇悄悄顫栗，噙著水霧的眼，分外晶瑩透辟：“必然……不可的，你那麼笨手笨腳！”

無憂緩緩睜眼，有力，卻仍強自綻出幾近不見的笑容，不，是能見的，起碼他，必然……能夠瞥見……

承乾的自大冷酷、青雀的驕然自大、麗質、城陽、雉奴和兕子，另有幼小的新城……

無憂微微轉目，有力凝看他漸漸走來，臉上帶著淒然的一絲苦笑，慢聲道：“前些天，去處若眉學了描妝，也不知……也不知行不可！”

雕花妝盒輕放在床榻邊側，翻開，敞亮的銅鏡麵，迷晃無憂的眼睛，李世民手捏青玄色眉筆，略抬起無憂秀臉，一筆一筆刻畫出遠山煙翠眉，青黛含著情義深重……

無憂澀然一笑：“該聚該散，聚散如戲，人老是要分開的，越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