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風月_分節閱讀_140[第3頁/共4頁]

雲毫筆尖沾了調勻的銀硃，點她紅潤的嬌唇，那唇邊清楚含笑，卻痛得執筆男人，不由微微顫抖……

“無憂……”

無憂眼神微悵：“毒藥！”

李世民還是不語，隻是貼著她的發，屏住呼吸，不肯一絲一點攪亂無憂的聲音，無憂理一理略有狼藉的髮絲，安然道：“現在的我……定是蕉萃多了？”

無憂淡淡淺笑，不由欣然淚下：“古說畫眉之樂、畫眉之樂，這樂在那邊呢？”

即便，是陰霾的氣候，即便，是下著雨的一處涼亭……

李世民握起她的手，他曉得這些年來，無憂隻稱本身“陛下”，是阿誰蒼茫的夜裡，本身的不安，打亂了她的心……

固然，她已耗儘統統力量，乃至不能抬起手，令他穿衣的行動更加流利，可她仍舊極力逢迎，將那水紅流霓的衣穿幸虧身上，縐紗薄如蟬翼，悄悄罩在緞邊隱花雪綢衣上，自枕下拿出條素雪絹帕，遞在無憂手中……

她確信！

此人間，她深愛的男人，定會悲傷不斷，她敬愛的孩子，定會對她的拜彆措手不及……

無憂眼中含淚，卻安和如常：“二哥，承諾我，不要……不要悲傷太久！若你悲傷太久，大到家國，小到我們的孩子，要若那邊之？特彆是雉奴和……和兕子，他們還小，卻已經懂事，必然……必然會……”

“還記得……柳連、阿利那胭嗎？”

無憂衰弱的淺笑，任他為本身妝容打扮，她也想把最美的本身留給最深愛的男人，強撐著不令眼睫閉合，怕一旦閉目，便再看不到他略顯笨拙的行動和絕俊魅惑的眼神……

無憂低眼看去，那飄零的羽毛花鈿，便似她這輕飄的平生，雖華貴，卻也不過是運氣中的小小羽毛，隨風擺佈罷了……

歸宿！

隻是應了一聲，墨硯平澈的汁水上，便出現一些水暈，君王舉袖拭去傷悲，凝看她有力衰弱的麵龐，儘力綻放出最溫和純美的笑來……

說著，放下描眉的筆，將細細鉛粉謹慎敷在無憂透白的麵龐上，僅薄薄一層，凝膏雪脂，塗抹均勻，挑一些鵝黃在手心上，染在發眉之間，冷胭色霜丹，暈散在清唇上，更加顯得素淨如初，怎看得出病中的懨懨……

“都下去！”

聲音漸弱，冷靜低下頭去，粉飾不能自已的痛苦，無憂淡白嘴唇悄悄顫栗，噙著水霧的眼，分外晶瑩透辟：“必然……不可的，你那麼笨手笨腳！”

“有多美？”

可現在，色彩不去、風味不減，卻已是翠消紅退，餘留人間平淡的笑容、痛徹心扉……

雕花妝盒輕放在床榻邊側，翻開，敞亮的銅鏡麵，迷晃無憂的眼睛，李世民手捏青玄色眉筆，略抬起無憂秀臉，一筆一筆刻畫出遠山煙翠眉，青黛含著情義深重……

作為皇後，久違的一個稱呼，兩人抬眼互視，眼眸中儘是舊事前塵的迷濛……

偌大的立政殿，倏然溫馨，隻要靜若夜蓮的女子，悄悄靠在男人胸前，澹泊安閒，男人圈緊她的手，微微顫抖，女子伸手握住，仍給他安撫的笑容：“人終歸逃不過命數，遲早都是一樣！”

此時，她不再是大唐貞觀的賢後，不再是一代帝王的愛妻，而隻是一個女人、對夫君依依難捨的女人罷了……

離恨天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