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敬酒[第1頁/共3頁]
“恰是不欺民才嚇跑了富戶。”窗戶微開,室外那棵十幾年高齡的桑樹已經被移了位置。燦豔的朝霞自天的那一邊燒來,照在林月潔新砌的矮牆上,雪光刺目。孔明將我的書法功課平鋪在桌上,拿蘸了硃砂的羊毫在紙上畫圈,一心兩用道:“戰事需財帛支撐,養兵又極耗糧晌,安然王空有其名,連個封邑都未曾有,現在既承諾了不從百姓處搜刮,便隻能拿富戶開刀了。”
阿香神馳不已:“倘若我弟弟也有此番奇遇就好了,王母娘娘在他額上點一點,他便再也不會記不得字了。”
開壇的那一刻,清冽的酒香繞梁而上,然後緩緩沉澱在每一名來賓的舌尖。
風騷這個詞,在後代並非褒義,三國時卻極受推許。我撇撇嘴,貳言道:“說得好聽,依我看,隻是一幫狷介自誇的墨客自娛自樂罷了。”
留下我對著杯斟地滿滿的酒杯愁眉苦臉。
“剋日我夜觀天象,帝星微小,亂象已現,安然王大有可為。”孔明看向我,目光隱有流光明滅,“但我一介布衣,名不見經傳,未得舉薦,冒然投奔,反而不美。”
數日前,安然王已在新野樹叛逆兵大旗,鋒芒直指“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揚言要直入許都救形同囚禁的劉協於水火。他“清君側”的幌子固然打得冠冕堂皇,可天下人皆心知肚明,倘使安然王入主許都,大漢天子絕對要換小我做了。在皇家,兄弟奪位本是家常便飯,安然王身上流著先皇血脈,頭上頂著正統之名,與曹操、孫權等企圖“竊國”的諸侯不成同日而語。他生來就是“王”,取的是自家江山,纔剛起勢就應者如雲,風頭微弱。但是同時,曹操占有在北,孫權執掌江東,張魯以五鬥米教得萬民朝奉,劉表、劉璋固然闇弱,但在處所上也稀有十年堆集之功,等閒不成撼動。相較之下,劉曦不敷一萬的兵力的確如孱羸的螻蟻,不堪一擊。
……
我捂住耳提示他:“這是葬歌,慘痛悲切,唱多了不吉利!”
阿香奉上佐食,掌櫃率先舉盞稱謝,觥籌交叉間,席上逐步熱烈起來。
名流出山如同新皇即位,倘若能冒充推讓,得人三催四請,便能博出個淡泊名利的雋譽。我原覺得劉備三顧茅廬是他與孔明無緣之故,現在聽孔明言語,十之*倒是他成心為之:“先生竟也在乎這些浮名?”明顯內心情願地要死,大要上還得擺出一副不得已而為之的模樣,實在磨練演技。
名流世家不怕幫助財帛,凡是能在亂世站住腳根的家屬,多曉得審時度勢,即便押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吝,關頭在於安然王當不當得起他們的投資。
掌櫃也附和誌:“切莫輕信流言,那安然王看似光鮮,實則啞忍數載,厚積薄發,想來內裡苦辣茹人飲水,冷暖自知。”一如外人看來方纔擠垮了敵手理應東風對勁的掌櫃,經曆過福來的打擊後也元氣大傷,多年積儲毀之一旦。
我不解道:“安然王以德服人,承諾不欺民,不屠城,不取百姓一分一毫,為何另有如此多的富戶舉家北遷?”
孔明笑道:“賣物可富一家,卻不能活一軍。安然王所圖甚大,即便盜空皇宮寶庫,也終有彈儘糧絕的一日。現在他權勢未穩,求名心切,願讓小利調換支撐,即便偶有富戶不識時務,也未見淩厲手腕。但此舉恐不能耐久,待他站穩了腳根,羽翼漸豐後,就該另有一番風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