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1頁/共4頁]

敕書唸完，二度施禮以後，數名寺人自殿側行出，引眾貢士入殿拜見天子，依挨次落座。

不待回神，已有殿前衛士行出，查驗正身，將人“請”出宮門。

複試午後便可出宮，殿試卻需整整一日，日暮方可離宮。

新科明經們被看得頭皮發麻，腳底顫抖。

這是殿試？不是在菜市場稱斤論兩、挑肥揀瘦？

倉促用過半個熱餅，一盞溫茶，提起腰牌和筆墨便要排闥下樓。

劉健等人在上，目光炯炯掃過，世人的表示皆落入眼底。另有中官在一旁默記，待敕書唸完，悄無聲氣的返回殿中，向天子稟報。

寧瑾躬身退下，少頃，安排坐位的中官便得了傳話，本該在第六排的楊瓚，直接被提到了第二排，正巧坐閆璟身後。

馬文升撚著鬍子，微微點頭，老夫的目光果然不錯！

不管如何，天子的麵子老是要給的。

開初，敕書的內容平平無奇，多是鼓勵之言，世人未覺非常。開端卻直落驚雷，點出兩名貢士，當即黜落。

“此乃宮門禁地，胡兄說話之前，細心考慮一番纔好。”

楊瓚實在煩他，抬高聲音，語氣突變得冰冷。

貢院特地遣人通報，除筆墨和表白身份的腰牌外，他物一概不準帶入宮門，饅頭點心一樣不可。如有被查獲，結果可大可小。大到不能插手殿試，也隻能自認不利。

“人間流言繁多，真假難辨。你我不過今科貢士，又非順天府的判官，還是用心殿試為好。”

楊瓚輕笑，半點不見被衝犯的煩惱。

除了金吾衛遠去的腳步聲，唯有風過衣襬的颯颯聲。

“四郎不再多用些？”

宮門之前就見美人，好兆頭！

“流言之事，胡兄可同謝兄說過？”

書童端上熱餅，楊瓚已淨過手麵。

楊瓚眨眼，再眨眼。

施禮畢，世人起家。

要求天子隆恩，網開一麵？

為何旁人不提，偏姓胡的拿來挑釁是非、大動口舌，還是在殿試之日，宮門之前？

想要東華門唱名，先要過了麵前這一關。

“平淡奉承之人，非朝廷欲取。”

楊瓚不肯理睬，架不住對方喋喋不休。

“宮門之前，不得鼓譟。”

世人屏息凝神，腳步都開端放輕。行進間，耳邊似有龍吟反響，好似能看到本身金榜落款，打馬遊街的誇姣遠景。

楊瓚抬開端，刹時愣了一下。

大紅的錦衣，金製和銀製的腰牌，非常顯眼。

未猜想，他想大事化小，對方卻不肯等閒罷休。

楊瓚笑了笑，表示書童不消擔憂。於他而言，半飽反倒更好，更助於集合精力。

巴掌大餅子，四郎竟隻用了半個，如何能頂事？

不見受寵若驚，也無傲然儘情。泰然自如，雨打不動，端得沉穩若斯。

這誰？

此二人恰是執掌都察院，助弘治帝打造複興之世的名臣：左都禦史戴珊，右都禦史史琳。

“如何，心虛了？”

劉健當眾宣讀敕書，三百貢士敬神聆聽。

十四個老帥哥排排站，楊貢士委實過了一把眼癮。

“無恥之輩，用心多麼奸毒！”

群臣收回目光，人都坐下了，還能再叫起來不成？

來人的口氣特彆峻厲，無人敢等閒視之。

這不是那日見到的藍籌股？

比起複試當日，楊瓚夙起半個時候，仍比不上半數貢士。

少數貢士神采丕變，雙手模糊顫栗。多數尚能平靜，隻是額頭模糊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