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幻城[第3頁/共17頁]

杜若渾身一熱，一股感激的熱流融會了極度的高興快速地湧進心房，使他突然間癡癡迷迷的建議愣來。瞧任燕一副體貼入微的密切情狀，細緻白淨的麵龐還依罕見當年的紅潤，如花似錦的眉眼還葆有當年的姿采。光陰如水般流逝，光陰如風刀霜劍，任燕竟還是這麼年青、這麼美豔、這麼楚楚動聽。那曾經刺激得杜若熱忱如火的雙乳仍堅硬如峰，那曾在無數個夜裡使杜若展轉難眠的臀部仍渾園如月。杜若深感難過的喟然一歎，像要挽留住一個破裂的好夢似的下認識地伸手撫著任燕，“唉，真是造化弄人啦，兩個就將近老去的苦瓜，卻如何也結不到一條藤上！”

“好……我走！我這就走！我本來就冇希冀要沾你的光，托你的洪福！大不了在城裡混不下去了，我再回山裡，再像為人所不齒的蛤蟆蝌子，變青蛙變蟾蜍，在山裡蹦達一輩子。這又有甚麼了不起的，我給人皮鞋也掠過，板車也拉過，另有甚麼能使我臉上抹不開的！非得衝著你這張死臉，在城裡討碗嗟來之食吃，非得掩蔽在你的簷下，在城裡乞杯盜泉之水喝！說句打腫臉充瘦子的話，我還真的是不怕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最怕消受美人恩！收起你兩行假惺惺的鱷魚眼淚吧，不要在我麵前痛哭墮淚的裝出一副不幸相！我受不起也擱不住！還想妖裡妖氣的做個白娘子哭斷橋、不忘舊情的模樣來利誘我，還想狐狸精怪的扮個崔鶯鶯送郎、一片悲傷說不出的俏像來誘騙我，那樣的曰子早就一去不複返了，何況你還是個蔫得不能再蔫、敗得不能再敗的半老徐娘！”杜若假戲真做地罵了一氣，又佯裝餘恨未消地一腳踢開椅子，拎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提包，就假裝頭重腳輕地徑直往門外走去。

不一會兒，任燕靠著床邊支起摺疊桌，煙霧騰騰中往桌子上擺好碗筷。杜若瞧房內幾無立錐之地，床邊卻一摞摞地碼放著他的繪畫，屋內連件像樣的傢俱都冇得，他的繪畫卻一幅幅地鑲邊飾彩。杜若愧意頻生，眼裡悔過自責的蒙著一層陰翳，將小若虛放在桌邊坐好，也去油煙滾滾的廚下幫著端起了菜。這時窗外夜月正明，潔白的月光彷彿水銀瀉地似的流得滿城一片皓白，遠處偶有幾聲江輪泊岸的汽笛與火車馳太長江大橋時的轟鳴模糊傳來，黃鶴樓前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起氣象萬千的燈飾與五彩繽紛的霓虹構成一道燦豔的圖景，對岸矗立入雲的電視塔在流霜萬裡的夜空中凸現出一團燦爛的亮色。

任燕一口氣說到這兒，一向浸沉在哀怨傷感中的麵孔，這時忽又變幻為一片親熱溫和的淺笑，一向浸潤著淚水的雙眼也恍若從一種深切的絕望中擺脫出來，溫馨可兒的披收回一種柔媚而挑逗人的女姓魅力。杜若陡覺心往下沉，渾身如觸了電似的顫抖不己，連呼吸都難以暢達的變得粗濁起來，瞧任燕隻是情義綿綿的朝他閃了閃眼睛，滿蘊著惹人綺唸的嘴角乍撇即平，豔色耀目標臉龐又猩紅似火的轉到桌那邊陰暗的光影裡，杜若這才鬆一口氣，伸手抹去額門上遽然沁出的一層盜汗，磨不開任燕似水柔情的難色在臉上閃現出來，使他耿耿於心腸舉起酒杯，蠶食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