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僻野[第2頁/共11頁]
夜已很深了,山野月華橫空,萬簌俱寂,偶有纖細的山風搖擺著林間未凋的枝葉,歸巢的鳥兒刷拉一聲掠過山脊犬牙交叉的倒影,伴著坳外一兩聲細脆的蟲嗚模糊傳來,更顯得屋外冷月淒清,寒氣逼人。
杜若笑逐顏開地將客人請進屋,任燕忙前忙後地端茶遞生果,小邪皮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就故作顏麵很多的咳嗽一聲,喝口水潤潤嗓子,“杜畫家,我來先容呀,這二位是我們縣上的帶領,有頭有臉兒的父母官。縣上要趕在除夕前夕,召開‘經貿唱戲、文明搭台’的農產品推介會,在群眾廣場四周新建了一座五層樓高的賓館,現在是萬事俱備,隻差賓館大廳正門壁上的一幅壁畫。二位帶領早傳聞了您的大名,又曉得咱倆是鐵哥們兒,以是千裡迢迢地來到鐵路工區,想請您台端出山。咋樣,杜畫家,衝動了吧,是不是想著要一試技藝,大展鴻圖!”
偶然任燕就想:人活著究竟是為了甚麼,為社會做進獻,她人微言輕的小老百姓一個,做好本職事情,就算是為社會做進獻了;尋求幸運,為本身活得更好一些,但是民氣不敷蛇吞象,有了一福想二福。她在城裡了不起就是見的人多些,見的世麵廣些,工薪階層,不成能去住彆墅,玩名車,整天泡在闤闠、舞廳裡,她還是得數著荷包過曰子,靠著單位討餬口。她在山裡,固然物質餬口單調些,但她能獲得遍及的尊敬和遍及的禮遇,衡量一小我代價的標準,不必然就是衣食住行上的充足,把本身的前提、天賦都一一地闡揚出來,遵循本身的觀點、原則、天下觀去改革餬口、締造餬口,不也是一種人活著的尋求幸運的體例嗎!杜若山裡養路工一個,固然他滿身心去尋求的高貴抱負很能夠是誇父逐曰似的一場虛幻,他統統的無窮奉獻精力也很能夠是跨鳳乘鸞似的一出笑劇,他所信奉的代價體係還很有能夠是耗費自我存在的深淵。但是杜若不是在持續儘力嗎,磨杵成針,奇蹟小有所成;杜若不是在持續對峙嗎,百尺竿頭,又進了一大步。假如有朝一曰還真的是宰相起之於州部、良將發之於卒伍;假如有朝一曰杜若還真的是蟾宮折桂枝、金榜落款時;倘使她真的就命乖運蹇、事與願違,又得窩憋在山裡,吃二遍苦、受二遍罪,那她就隻能是聽天由命了,嫁給杜若做老婆。誰叫她鬼使神差的要來山裡尋死,誰叫她陰錯陽差的從鬼門關裡拉她返來的是杜若,誰叫她疇古人比花嬌有哭都哭不返來的好名聲,誰叫她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喪魂落魄到如此境地……
杜若哈哈一笑,一口茶差點兒噴出口腔,“你真是跛子操琴、踩不上點,瞎子點燈、白搭蠟,吃了三天齋就想上西天了。我哪會畫甚麼壁畫,三腳貓的工夫,畫張把畫兒怡怡情,也是二乎八百的,信筆塗鴉。從速另請高超,冇的遲誤了二位帶領的工夫!”
——才子伴才子,牛郎配織女,真是天作之合,鳳凰於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