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貳章 貴人助[第1頁/共2頁]

舜鈺上了馬車，又撩開簾子，叮嚀梅遜去買一捧枇杷，要挑皮薄肉厚的。

沈澤棠亦不勉強，淡掃過烏門表裡，膜拜著的黑壓壓一眾，忽兒道:“知周大人集結刑部儘力徹查此案，舐犢之情可解。隻提示一句，五年朝中大審即近，司禮監及三司已收文待備，欲動手審理冤錯積案，想必大人未曾健忘。”

“恰是小生。”雖不知他問此何意，倒是不錯的自救機遇。舜鈺不敢昂首，隻盯著羊肝漆灑金的轎櫞處，半露的緋色官袍下襬，搭手回話：“因接刑部衙吏之命，前來塾堂受詢，深感周大人對小生多存曲解，還望官爺能秉公辦案，早日查出真凶，以正受冤人明淨。”

舜鈺知他倔強，不再勸，目睹他欲分開，不知怎地，又極快叫了聲田叔，田榮複轉來，問可有事？

待轎輿再望不見蹤跡，周忱神采刹時黯沉，冷靜不知所思，一旁清吏司郎中王坎來問他，是否還要扣問舜鈺。

周忱謹慎滿麵，謝答：“勞沈大人繁忙以外掂念，自感於心，隻怕小兒此次終是在災害逃。”言語間，倒底添上多少沉重。

“還不跪下拜見？”批示使在旁厲喝，舜鈺這才陡醒，忙雙膝著地拜過。

舜鈺俄然悄悄感喟：“田叔你雖有一身不凡技藝，可我們當古人單力寡，隻為輕易偷生而活，如若周忱一流逞凶鬥狠，定是報酬刀俎我為魚肉。此次毒殺周海，為我圖一時之快，未曾考慮全麵，現想來確是後患無窮，甚或連秦府都受纏累，今雖得幸運逃過，不見得下次有如此運氣。”

離馬車旁不遠，有頭戴鬥笠的老夫蹲在巷邊，“叭噠叭噠”抽著一杆子旱菸，麵前擺一柳筐新摘的黃枇杷。

一名帶刀批示使，利落打起轎簾，裡坐著的是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沈澤棠。

舜鈺起家至轎前，才欲跪伏施禮，哪想轎內的人敏捷伸脫手，竟不輕不重地握住了她的胳臂。那掌中的溫度透過薄弱錦袖，炙熱地滲在她柔嫩的肌膚上。

前一世裡，沈澤棠城府頗深，喜怒不形於色，能揣摸透貳心機的人寥寥，舜鈺是此中一個。

出了半晌神，舜鈺把包枇杷的帕子解開來，伸手隨便擇了一隻，剝去黃皮子，嘗兩口，還是摘得早了，那滋味，酸澀進心底。

半晌，他搖點頭，狠狠甩了一下衣袖，直朝門邊久候的大轎方向，聲帶惱意：“回府！”。

周忱一愣，刹時明白過來，他身為刑部尚書，為周海之累，倒把這茬忽視了，頓時脊背陣陣生涼，欠身諾諾稱是。

如此一念不敢怠慢，他急迎上作揖，沈澤棠著官服，在轎內欠身行禮，含笑道：“今出朝早，聽皇上講起公子身染怪疾，想來此碰個運氣，與大人聊表體貼之意。”

剛辨過少年麵貌，是輕易遭惦記的，連他這類清心寡慾之人，都起了賞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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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漸漸的朝衚衕口走，衙吏未曾難堪她，僅問了那日大抵景象即放行，舜鈺卻心如明鏡，若無沈澤棠平空插這一腳，本日想走出這宅子，實非易事。

本來宿世裡，當真有個田府虔誠之仆，空懷希翼，孤守了一輩子。

舜鈺抿了抿唇，又不知從何講起，默了稍久才問：“田叔候在那廢宅子外，若我未曾尋去，你要一向等下去？”

田榮頜首又點頭：“我一賣餛飩雞的小販，四周留營，現在天然是主子去哪，我便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