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章 心惑時[第1頁/共2頁]
舜鈺暗歎口氣,不知秦硯昭何故如許玩弄她,此時他倆還未曾會麵,亦無宿世裡那些解不開的仇怨。
前下過一場晚雪,這兩日陽光晴好,黑瓦屋簷落下水串,嘀嗒嘀嗒個不斷。
因是元宵節,秦老太爺命在正廳中擺十來桌酒菜,定了劇團,各房一應需求到,吃宴聽戲,觀燈猜謎,圖個團聚熱烈。
肖嬤嬤看看她神采,低聲安慰道:“昭三爺昨半夜纔回,又同夫人閒話久些,寅時方困下,不如過會再來問安也好。”
舜鈺看她急倉促的,身影一閃消逝在簾後,不由抿抿唇,茶也不想吃了,順手擱炕邊的雕漆幾上。
半晌,男人纔開口:“我令你扼守棲桐院,一步不離守住她,你去了那裡?”
出了院門,她站了站,鬼使神差地扭頭朝門上高懸的匾額望去,刹時有些怔忡,原該是近似清和院還是清闌院如許的彆稱,她雖記得有些恍惚了,但決計不會是“玄機院”這三個黑底鎏金的大字。
馮舜鈺驀得展開眼,手還下認識地撫著腹。
.........
遂問她:“肖嬤嬤去哪了?方纔聽著院裡咚一聲響。”柳梅淡笑說:“是在外仕進有大半年的昭三爺回府,石板路滑,小廝抬箱不慎摔了。二夫人馳念,等不及明日,剛特來瞧他,肖嬤嬤被叫去跟前服侍。”
一早,舜鈺帶著肖嬤嬤候在秦硯昭房前。他是外戚,又寄住在秦硯昭院內西配房中,於情於禮仆人回了,她也該來問安纔對。
回身頃刻,她斂笑肅麵,這位小爺是二夫人mm家的哥兒,進京欲入國子監就學,不過是個外姓的貧親戚,哪需她如許的大丫頭親身來一趟呢。
當今但是大分歧了!此生她唯能做的,便是讓沉冤昭雪,還田氏一族明淨之譽。
“自回錦衣府領罰!從而後勿讓我再見到你。”淡淡的打斷,語氣甚比常日裡聽去更暖和些。
“沈大人,皇後孃娘腹中已懷胎三月.....!”一著鵝帽飛魚服的錦衣校尉低聲稟報。
等她兩月前赴京進秦府探親,秦仲驚跌在椅上,五年不見,田家的九兒女人已成束髮冠巾的男兒郎模樣。
神思昏沉沉的,一時竟不知來處。怔了會才覺,她正坐在臨窗大炕上,腿兒縮在青蓮色團花錦被裡取暖,麵前橫設黃花梨炕桌,一本半新不舊的《孟子》翻了大半,洇黃的紙張濕了一片,是睡意昏黃時滴嗒下的口水。
校尉麵如死灰的應諾,轉眼已退入暗影深處。
舜鈺抿緊了唇,跺跺發僵的雙腳,有些躊躇,卻見簾子一動,柳梅端著銅盆出來潑水,見著她隻笑道:“三爺還要睡覺呢,隻叫你不必等了。”
夢迴鶯囀,亂煞年光遍。
........
至於旁的,早已與病篤時堪破。
看著她這副姿色,肖嬤嬤神情突得一冷,舜鈺無所謂的回身,沿遊廊朝外走,昨同秦仲說好,由他引領著去吃元宵宴的,時候已有些擔擱,秦老太爺是個呆板嚴明的脾氣,隻怕會心生不喜。
校尉神情大變,半膝跪下:“老夫人帶著夫人突但是至,命爾等退下.......。”
小庭深院,一個男人披著石青刻絲鶴氅,靜看那女子倚樹而靠,胸前血漬班駁,亦如滿椏紅梅赤焰噴霞。
她不該哭的,或許就隨她們去了。
舜鈺魂飛魄散那刻,模糊見父親攜母親站鬼域路口,翹首來迎她,後跟一眾兄長姐姐們,衣袂翩躚,說談笑笑個不斷,也在歡天喜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