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14）[第2頁/共3頁]

婉心笑道：“這不恰是陛下一片情意麼，――可想見，陛下內心頭，將娘娘擺的如何重……那麼些個禮品上來了，自個兒也不留著，隻叫人送來我們承明殿，給娘娘先過目。再要分撥給各宮美人們的回賞，恐也得娘娘衡量著給陛下拿主張，是這麼個心機了。”婉心笑的愈發鑽心兒的樂，承明殿裡拿自家娘娘開打趣，亦不算犯諱諱，衛子夫一貫待人親厚。她因說道：“婢子這便去拿來，娘娘也要細心眼睛，熬了燈油看，跟秉燭夜讀似的，費眼睛。您好好兒養身材，前程無量呢……”

隨扈打了黃蓋傘，將天子遮的嚴嚴實實，半絲兒風也不透。天子抿著唇，隻顧走，也不說話。

充習歌藝舞技，說來也不過是達官權貴的玩物，於衛子夫來講，多多極少是一番磨難的回想，搬不下檯麵的出身與疇昔烙上的印記。

“說的甚麼話，”衛子夫笑著叨她，“陛下有陛下的事兒，這麼大的天下，全賴他一人理治，宣室殿案上哪日奏章不疊的跟小山似的？再說……”她話鋒由是一轉，眉尖攢著一團濃愁，像是開打趣，可又實實教人不免落下淚來：“再說，這四兒保不齊又是個小公主，自諸邑出世後，你可瞧見天子高興了？陛下年青輕的，公主已生養了好多個，不管甚麼物什，多了，可就不值當放心上啦……”

婉心嘻嘻一笑：“婢子不過膀子這邊上有些酸勁兒，值當甚麼！這些工夫掖庭裡頭練出來的，抬個銅燭台呢，累都喊不上。娘娘真是個好娘娘，這模樣體恤奴婢，酸勁兒上來了，婢子便調班。這邊上，總得有人服侍著，娘娘用眼睛呢，連燭台都不肯舉的，傳出去，叫彆個宮裡笑我們承明殿當值丫頭手上冇半點工夫……”

衛子夫執意不肯傳太醫令，一盅補品下肚，氣色也好了些，因扶帷幄喚婉心來：“好能成的，是他餓了呢，”她笑著指肚，又說，“本宮歪著也冇甚麼事兒，你去將陛下壽辰各宮嬪妃送來的‘貢獻’拿來瞧瞧，――陛下端的冇事兒，怎把宮妃們的情意擺本宮宮裡呢？”

“娘娘說瞎話呢，”婉心笑著去托那幅呈展開的帛卷，“憑她們本領，好會哄人的，――如何肚裡個個冇花樣？她們會她們的邃密活，字啊畫啊的，娘娘怎就遜她們？我們承明殿以歌舞為精，陛下不是回返來都樂暢懷？”

衛子夫的神采愈來愈白。

“娘娘胡說甚麼呢，前頭已生養三位公主，老天若長眼，這第四個，該當要賞個小哥兒啦！您好生養著，糟心廝門亂嚼道的話莫理，安生誕下個小皇子來，我們這承明殿，可就跟著升道啦！”

衛子夫這才緩過來，勉勉有力笑道：“這畫兒是哪宮裡送來的？”

憑掖庭當差的，都是有些過人本領的，不說過目不忘，但總也得影象力遠出凡人，細項票據列的各宮裡貢獻上來的禮項，她們這些當差宮女子都能數來一二。若不然，主位問起話來，一懵三不知的，可要成大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