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辭舊年母子祭恩公[第1頁/共2頁]
書院放假並不晚,不到臘月二十便都停課了。二十那日,蘇雲岫便同蘇軒一道去了餘杭錦城鎮。石泉蘇家在本地也有些門麵,不過蘇佑安這一支與本家隔得遠些,他走過不到兩年,蘇老太太也思兒成疾,跟著去了。本來的老屋,蘇雲岫倒是幫著留了下來,又使了些銀兩,奉求鄰近的族人幫著把守些,逢年過節往墳頭除除草。母子倆疇當年,屋裡清算得倒也劃一,將車上的行李搬下車,安設下來不久,那戶人家的嬸子領著小兒子過來,話幾句家常,送了些許年禮,便送客安息下來。
佑安的祭日,恰是小年,一大早,母子倆便換上素服,提著祭品屜子今後山坡上行去。兩人皆是神情冷靜的,比往年過來時更莊嚴幾分。
蘇雲岫蹙眉看著小山似地堆老高的一車東西,道:“家舍人丁少,可用不上這些個精貴的,也吃不了多少東西。這位管家,替我歸去跟林大人道聲謝,至於這些個……”
剛轉過正廳前院,遠遠地看到正門外停著一輛滿載著年貨的馬車,一名約莫二十五六年紀、一身寶藍長褂棉袍管家打扮的男人站在車前,不知同關叔說些甚麼,神情倒不倨傲。待看到她同關嬸一道出來,趕緊打了個千兒,道:“蘇夫人,家老爺讓小的給您和小少爺捎了些年貨,都是北邊莊子裡自產的,剛運到地界兒上,便遴選著往您這來了。”說罷,朝一邊的車伕打了個色彩,表示把車簾子挑開,又客氣地先容道,“府裡新得了兩端雄麋,老爺特地叮嚀帶了兩條鹿腿過來,這香薰暹豬是府裡特供的,也捎了隻給夫人跟小少爺嚐嚐鮮兒,另有獐子、麅子,都是極好的野味,南邊並不輕易購買,也一併帶來了。”
蘇雲岫也發明本身墮入了死衚衕,經他這一提,倒真感覺不錯,點頭認同道:“如此,明兒便讓關叔送去樂善堂,各家勻一勻,就當送他們的年禮。”內心卻暗忖著,如有機遇,便把這事兒挑瞭然,她可不想如許稀裡胡塗地接管林府美意,到時候再有個甚麼閃失,連冤都冇處訴。
故意再翻閱幾篇,卻聽屋外“篤篤”拍門聲響,不由揚聲問道:“何事?”
將祭品一一擺放到墳前,蘇軒慎重地取出香燭,謹慎翼翼地諱飾到背風處撲滅,雙手將暗香插在爐中,斂容正了正衣領,撫平袖口、袍角,結健結實地磕了三個響頭:“蘇叔叔,您對蘇軒的恩典,我永久不忘,即便究竟如此,然在我內心始終視您如父。”
蘇雲岫眼角含了淚,看著他一臉慎重賭咒的模樣,欣喜地笑了,轉過身拭去眼角的淚,謹慎地從屜子最底層取出一卷畫軸來,半跪在地上,雙手將畫放進火盆裡:“佑安,你曾同我說,未能親眼看一看澹寧,是你的憾事。今兒,我特地帶來了,你也幫我一起看看他。”嘴角漸漸浮上一縷清淺的笑意,望著墓碑上略有些班駁的墨字,有些看不逼真,可那份超脫遒勁的味道,卻更加濃烈了,“你總說,大家有大家的緣法,亦有命定的劫數,是不是,我的劫也呈現了?”
這日午後,蘇雲岫可貴在家安息,便舀了卷軼聞條記,蜷在暖塌上隨便翻著,恰都雅到一頁,講得是一則舉人諂上賄賂隻求官、商女攀附官吏甘為妾的故事。開端處的批評裡寫道:蒼蠅附驥,捷則捷矣,難辭處後之羞;蔦蘿依鬆,高則高矣,未免仰攀之恥。以是君子寧以風霜相挾,毋為魚肉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