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千裡孤墳何處淒涼[第1頁/共3頁]
“若到當時,海必會安然言明,萬不會阻了嶽母的一番愛女之心。如果大兄故意,後日沐休時,海可親陪往城外一行,雖是暫居之所,但亦是慎重,自不敢委曲了她。”林如海還是一派儒雅平和,一番言語說得入情入理,叫人挑不出半分錯處。
賈璉苦笑道:“兒子如何不知此事乾係嚴峻,怎會草率草率?是否擇了城西他處雖不大好說,可府裡冇有動靜倒是的的確確,萬不成能錯看的。”要不然,他怎會貿冒然跑來講這話?
如此沉悶氣候,天然無人有閒情逸緻四周逛悠。
賈赦如何作想,賈璉並不曉得,現在正煩亂地在屋外踱步,搓著兩隻手,顧不得滿頭的大汗,得了應允,也不待下人替自個兒撩簾子,便擺手叫人退下,自個兒徑直進了屋,顧不得施禮問安,便吃緊道:“我聽人說,林姑父並不籌算扶棺南下姑蘇,這事兒可如何使得?”
順著寬廣的官道一起向西,在泥濘的山路裡艱钜進步,過了好久,方到一處山穀,背靠青山,麵朝碧波,確是極清幽極寧和的風水去處。
沉寂地眼看棺木被沙土一點一點埋葬,林如海站在不遠處,寂靜地看著,相伴二十餘載,終究倒是塵歸灰塵歸土,他也說不出現在究竟是哪般情感,莫名地竟生出一絲疏離的意味,不是他愛過恨過的女人,而是芸芸眾生裡偶遇的過客,倉促而來,又倉促拜彆,卻隻在生命裡留下一道極淺極淡的陳跡,待他細細辯白時卻又消逝不見。似是可惜,似是感慨,然更多的,倒是一種事過境遷的無常感喟。
賈璉隻覺這話裡有話,彷彿在說本身的諸多私心,可父親夙來荒唐,整日不是美酒才子就是金石篆刻,哪通甚麼俗務,這般一想,便將心頭的奇特強自壓下,低頭應了一聲便辭職分開。埋頭走路的賈璉,卻未曾看到賈赦渾濁渙散的眼神裡一閃而逝的龐大,和嘴角無法的自嘲。
客院屋內,賈赦歪在涼榻上懶洋洋地打打盹兒,半闔半開著眼,聽到下人說是賈璉又過來了,不耐地擺擺手,這兒子與二房走得越來越近,常常瞧見他們在二房那頭的殷勤勁兒,他就渾身不得勁,常日裡也懶怠多看幾眼,眼下又見他為了賈敏的事兒馳驅,更是眼不見為淨。整日裡忙這忙那的,怎也不見哪日裡替本身這做老子的忙乎些甚麼。想到這些,賈赦內心不免不虞,隻覺這兒子更加不知心了,有了媳婦兒忘了老子,胳膊肘淨往外裡拐。
他也不知為何會動了這動機,隻是莫名地不肯同回姑蘇,他既冇法將這統統公之於眾,卻又不能毫無芥蒂地帶她回家,就如他不能不顧忌黛玉,卻也冇法割捨掉蘇軒。考慮再三,唯有臨時如此安設。此處安身之地亦是他親身遴選,入穀的巷子向西,徑直望去,便是都城的方向,這些年她不時惦記取賈府,現在能遙遙相望,也算聊解她的思家之情。
提及老叔公,林如海眸色微閃,麵上卻還是平和地笑道:“也是叔公的一番情意,大兄毋需掛念記上,若他日拜見叔公,海定將這話帶到。”
賈赦也不由將眉頭擰成了疙瘩,這林如海究竟何意,是不忍賈敏闊彆,還是旁的?是臨時在其間安身,還是不複回了?若以昔日裡兩人的伉儷情重,想在揚州略作居住,待來年得暇時親送回蘇也在道理當中,可如果另一個,這事怕就不好說了。眼下,他也猜不透究竟是哪般,看賈璉苦哈哈愁眉不展的模樣,心機一動,忍不住問:“這些日子,你可曾發覺到旁的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