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千裡孤墳何處淒涼[第2頁/共3頁]
賈赦如何作想,賈璉並不曉得,現在正煩亂地在屋外踱步,搓著兩隻手,顧不得滿頭的大汗,得了應允,也不待下人替自個兒撩簾子,便擺手叫人退下,自個兒徑直進了屋,顧不得施禮問安,便吃緊道:“我聽人說,林姑父並不籌算扶棺南下姑蘇,這事兒可如何使得?”
賈璉性急,再來見時,卻隻聽賈赦輕描淡寫地將林如海的原話反覆了一遍,又道:“你林姑父此話也在理,一個有事脫不得身,一個又嬌輕柔的成不了事,難不成叫我們父子跑一趟?那像個甚麼事兒,我看這事如許也無礙,就算是你姑母還在,也是會承諾的。”說罷,略停頓了半晌,吃了幾口冰粥,隨口問他,“你來揚州這些日子,可傳聞過甚麼不錯的去處?整日待在府裡,也該出去疏鬆疏鬆筋骨了。”
賈璉遊移了半晌,終開口道:“兒子瞧著,彷彿也有些磕絆。”
沉寂地眼看棺木被沙土一點一點埋葬,林如海站在不遠處,寂靜地看著,相伴二十餘載,終究倒是塵歸灰塵歸土,他也說不出現在究竟是哪般情感,莫名地竟生出一絲疏離的意味,不是他愛過恨過的女人,而是芸芸眾生裡偶遇的過客,倉促而來,又倉促拜彆,卻隻在生命裡留下一道極淺極淡的陳跡,待他細細辯白時卻又消逝不見。似是可惜,似是感慨,然更多的,倒是一種事過境遷的無常感喟。
“這般大事,我怎會聽岔?說是林姑父在城西揀了個地兒籌算將姑母葬那邊。這事兒若不是真的,可眼下七七都快完了,府裡也冇瞅著有甚麼響動。我原便感覺蹊蹺,可眼下看,怕是……”賈璉擰著眉,內心的不安已至極至深,如果賈敏入不得姑蘇祖墳,還如何名正言順?
“甚麼?不去姑蘇去那裡?”賈赦猛地從榻上坐起家來,猶疑道,“你莫不是聽岔了?”賈敏嫁入林家多年,哪有不遷入林家祖墳的事理?
如此沉悶氣候,天然無人有閒情逸緻四周逛悠。
賈赦也不由將眉頭擰成了疙瘩,這林如海究竟何意,是不忍賈敏闊彆,還是旁的?是臨時在其間安身,還是不複回了?若以昔日裡兩人的伉儷情重,想在揚州略作居住,待來年得暇時親送回蘇也在道理當中,可如果另一個,這事怕就不好說了。眼下,他也猜不透究竟是哪般,看賈璉苦哈哈愁眉不展的模樣,心機一動,忍不住問:“這些日子,你可曾發覺到旁的不當?”
賈璉隻覺這話裡有話,彷彿在說本身的諸多私心,可父親夙來荒唐,整日不是美酒才子就是金石篆刻,哪通甚麼俗務,這般一想,便將心頭的奇特強自壓下,低頭應了一聲便辭職分開。埋頭走路的賈璉,卻未曾看到賈赦渾濁渙散的眼神裡一閃而逝的龐大,和嘴角無法的自嘲。
府衙中人身不由己亦是常理,顧恤幼女體弱多病更是常情,賈赦雖心有疑慮,卻又無可何如,隻得點頭應是:“妹婿為君為民解憂,自比舍妹之事要緊。此番為了舍妹,勞煩族中宿老親往,我這做兄長的內心亦是極感激的,如有機遇,當需親身跟白叟家道聲辛苦纔好。”
晚時再見林如海,剛起了頭,卻聽林如海淡淡笑道:“剋日府衙公事沉重,我得空他顧,小女尚未大痊亦難行此舉,便考慮著臨時委曲一回,待來日也好再做籌算,眼下府裡事多,倒叫大兄掛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