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頁/共3頁]
更何況婆媳妯娌之間本難相處,誰家後宅冇有些齟齬嫌隙之事,不過多數是家醜不成傳揚。世上冇有不通風的牆,趙產業日在靈堂上的各種疏狂怪誕之舉,也並非冇有人曉得。就連趙氏族人,也有看不過眼悄悄非議的。
卻說這陳氏長兄陳珪,年過而立。少年時也曾發憤讀書,科舉致仕,為國效力。然自弱冠之年幸運中了舉人以後,了局數次再未博得功名。比及二十六七歲上,本身早已倦怠懶惰,鴻誌消磨,便托了嶽家牽線搭橋,花了家中大半浮財捐了個官兒做。他賦性通透達練,辦事機靈油滑,現在摸爬滾打三二年工夫,也在戶部做了個筆帖式。雖隻是正七品芥豆之官,但因他奉承獻上,善於阿諛,倒也頗入了上峰的眼。於鄉裡同僚之間,也算很有威儀。
且說陳氏帶著一雙女兒返回陳家,冇過幾日,便聽到京中流言日宵塵上,句句指責陳氏於夫君骸骨未寒時鬨著再醮,實在是不守婦道,不安於室,不敬婆婆,不睦妯娌。諸多傳聞,言之鑿鑿,恍若真事。連帶著陳家闔族都頗受影響。長嫂馮氏更是稱疾辭了幾家宴請來往,免得聽人劈麵背後風言風語。陳氏一族的叔伯嬸姨亦不竭登門扣問,口中雖無甚言辭,實則悄悄抱怨陳氏風評不好,乃至連累族人。
且說陳珪陡聞“骸骨未寒”四字,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前段時候鬨得沸沸揚揚的妹子。不免開口問道:“本日回家,怎地不見小妹,就連兩個侄女兒也未曾見過。但是家中又出了甚麼變亂?”
又見陳氏不堪受辱常常便要尋死覓活,便有些公理之士按捺不住,為陳氏孤寡仗義執言。隻說若不是趙氏長幼欺人太過,陳氏一女流之輩,豈會冒禮教之大不韙悍然歸家?由此可見,世人做事大半都是被逼出來的。陳氏德行固然有虧,但趙氏也並非完人。畢竟夫君身故,放還嫡妻歸家再醮之事並非冇有,但為了些許家財就毒害媳婦乃至下藥害人的行動,的確駭人聽聞。倘若當真論將起來,恐怕趙氏婆媳的罪惡才更叫人難以寬恕。
目睹趙家申明亦有侵害,陳氏心中略微氣順,安然住於家中,閒來無事便使出渾身解數,身上著孝一哭二鬨,不說本身於丈夫骸骨未寒時攜女返家多有不當,隻說趙家如何逼迫人,如何害的人無立錐之地,趙老太太不慈,叫她大著肚子立端方,二房妯娌噁心腸,為了篡奪大房家財,乃至換了她的安胎藥,老太太看不上她所出的兩個女兒,偏疼眼子都能偏到南天門上……翻來覆去的車軲轤話,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全都叨叨個遍。直到陳氏長輩和登門拜訪的其他女眷再不好開口說出彆的來,方纔罷休。
陳珪立即明白過來,點頭笑道:“她這是邀名做戲,卻也是為了我們陳家的申明著想。我就說我這妹子聰敏通透,再不會給家裡招災惹難的。”
馮氏聞言,也順著陳珪的意義笑道:“夫君說的是。畢竟尤大人是朝廷官員,最著緊這禮節風化之事。總冇有嫡妻骸骨未寒,就焦急續絃的事理。巴巴兒地等著禦史彈劾不成?”
世人見陳氏一個弱質女流被他們逼迫的哭鬨不休,早就軟了心腸,再不想當日陳氏的飛揚放肆,陳家的以勢壓人,隻一味憐憫陳氏所嫁非人。
陳珪冷靜聽了半日,心中稀有。歸至家中,便叫嫡妻馮氏備了厚禮一份,黃紙蠟燭等喪儀多少。那馮氏悄悄聽了丈夫一席話,忽的開口歎道:“真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朝夕禍福。去歲年節的時候,我還去尤大人府上拜見過這位太太。性子和順,行事柔婉,當真是冇有半點兒朱紫的架子。我還說尤大人娶瞭如許一名老婆,實乃好福分。冇想到不過幾個月的工夫,此人竟然好端端冇了。可歎還留下個十一二歲的蜜斯,年紀悄悄就冇了孃親。也不知將來繼母是個甚麼脾氣的,會否苛責慢待了這位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