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好險[第1頁/共3頁]

東廠番子，那都是些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惡鬼。場麵很快地溫馨下來，可見東廠的惡名深切民氣，迫於淫威，就連美色當前，都讓豪傑無膽。

吳茱兒抖地短長，看到他們腰上的刀子，脫口喊到：“你們敢殺人不成！”

“曹爺，抓住一個小賊。”

曹寺人歪嘴一笑，好似看破了甚麼，晃晃腦袋：“放了他可不可，不過倒能夠饒他一命。”說著轉頭叮嚀番子：“將人綁上，一起帶走！”

那一紙錢鈔飄落在地，上麵不過一百兩之數，比不上月娘身價的一個零頭，清楚是熱誠。紅袖惡狠狠地盯著他，直想撲上去撓花他的臉。

賓朋滿座，唯等一人。月娘姍姍來遲，世人隻見她雲鬟霧髻麵如冷玉，簌簌銀紗步態風騷，竟似個月宮仙娥投了凡胎，叫人等得再久也興不起肝火，癡癡又呆呆，隻恨不能將眸子子黏在她身上。

曹寺人嘲笑著睃了她一眼，從袖中取出一張薄薄的銀票，甩在她麵前，道：“這是蜜斯的贖金，拿去給你們當家的吧，今後她與你們再無乾係了。”

兩隻燈籠提到她臉上，照出她人。曹寺人疇前麵那一頂肩輿裡伸出個頭，藉著光看了看，是個眼熟的毛頭小子，皺了下眉毛，道：“清算潔淨，扔進河裡。”便是殺了投河的意義。

“多承諸位關照，奴家本日一去，再彆無時。”

夜幕下的秦淮河邊悄悄從甜睡中復甦過來，長河靜波如練，華燈次第漸開，畫舫離岸，樓船高歌，一水影照嬋娟。樓台舞姬，漢宮燕影，有靡靡之音，三盞黃湯入了腹，直叫人糟醃了兩個功名字，醅淹了千古興亡事，曲埋了萬丈虹霓誌。

吳茱兒趴在草叢裡，臉上叫蚊子叮了幾個腫包，瞧著從她麵前顛末的肩輿，曉得月娘就在裡頭，心跳到嗓子眼裡，硬憋著冇有出聲。她也不曉得本身想乾甚麼，早上被人從幽蘭館攆走，她在河岸上盤桓不去，看著渡口的船走了一條又一條，就是邁不開腿拜彆。

聞言，在場一片嘩然。座中未幾得是月孃的追捧者，誰不曉得她一身傲骨，發憤從良，這番明顯是被逼無法，當即惱火大喊——

誰也冇留意，門外一個黑咕隆咚的角落裡，有道人影看到這一幕，貓著腰，從牆縫裡鑽出去，偷偷摸摸抄著河邊的巷子跟了上去。

她八歲被賣，已經記得很多事，從雲端掉落泥底，那滋味兒她小小年紀就識得，爹爹和哥哥們被髮配放逐，不知存亡，阿孃倒是她親眼看著投繯他殺的，因為受不了教坊司內調|教，為了替爹爹守節，隻要一死。

最後一節低吟落下，館內鴉雀無聲，見那月娘抱琴而起，滿麵淒冷，望著大門的方向，幽幽一句：“接我的人來了。”

還是一曲《霸王卸甲》，卻比當年多了一層肅殺，聽得民氣忐忐忑忑垂低頭皮發麻，一個個從癡迷中醒過神來，再看北裡內的絕色才子，竟模糊見個虞姬素影，在她身後刎頸似的。

“癩蛤蟆肖想天鵝肉！”

曹寺人傳聞有這麼一名流世絕色，壓根冇防著宋孝輝會坑他，經他幾句花言巧語，便承諾跟著他到幽蘭館去瞅瞅人，若能入眼，就充一大爺，先把人弄到手再說。

曹寺人陰下臉，一個眼色甩疇昔，操著一口北腔陰陽怪氣道：“不與你們相乾的，休要多管閒事。誰再多嘴一句，爺爺我就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