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刺青[第1頁/共5頁]

陳二見她這副模樣，纔不放心她一小我上路，盤算了主張同她一起乘船送到應天府上，他再一小我返來。

他閉了閉眼睛，拋高興頭那一縷不該有的邪念，先取了硝石在她腳踝處擦拭，再取了一根銀針，蘸了鴿子血與鬆樹汁調製的顏料，針尖劃過，刺入肌膚。

這般嫉惡如仇，卻不是貳心善，而是他深思著吳茱兒萬一有個好歹，月娘那邊再生波瀾，王婆子和甲二是他安排的人，轉頭曹公公必然拿他問罪。

“或有一日你迷途知返，道一聲悔怨，我再救你離開苦海。”他冷靜自語，微微失神地看著她腳踝上素淨欲滴的紅色茱萸。

“檢驗了，知錯了，不該見財起意，不該害人道命，不該做那黑心爛肺損陰德的惡事，再有下回，老天爺在頭頂上瞧著，叫我們不得好死。”

心琪神采無異，語妍就有些不舒坦了。

她扒開蚊帳，想要穿鞋子下床，卻見他大步朝她走來，一手襲向她肩頭，兩指夾風帶勁，快如閃電，在她身上連點了數下，她隻感覺渾身一軟，瞪大了眼睛向後倒去。

她換上了在江寧彆館得來那一身新衣，水紅的比甲垂到膝蓋，荼白的燈籠褲子紮著腳踝，連枝兒的花布鞋叫吳婆婆給她改小了半寸，整整齊齊紮著雙髻，一左一右垂著紅絲帶，麪皮上的痘子褪儘了，暴露一張水靈靈的麵龐兒，清澄澄一雙杏眼，尤其的嬌憨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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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吳茱兒端了一盆熱水到白叟床邊，關起房門，臨走前再給吳老爹和吳婆婆洗一回腳，儘一回孝道。吳老爹忍不住又唸叨她一回：

他點亮了床頭的燭台，挪到她身邊，蹲了下來，將隨身照顧的幾樣東西擺在腳踏上，一手托起她的左腳放在膝頭，燈下看清她光亮無瑕的腳踝，纖細的如同一截易折的蓮藕。

這是他兩年前遊曆苗疆學來的一門秘技，取活鴿餵食三日蜈蚣與黃酒，利用前在一個時候內取血，以此刺青，能夠製止傷口腐敗，又能使色彩素淨逼真，永不退色。

吳茱兒挎著小承擔進了城，趕在入夜之前，摸到了江寧彆館，拍開大門，報上名姓，自有人領她出來，先叫她在前院等著，派人出來知會。不一會兒，曹寺人跟前的六福過來認人。

六福將人送到，在月娘跟前奉迎了一回便走了。

她將吃喝留下，又放下一小串銅錢，夠他們兩個坐船歸去，回身走出十幾步，就聽到身後忽地響起一陣哭嚎聲，她頭也冇回，加快了腳步跑出林子。

雙鳳橋邊的鋪麵被吳茱兒順利盤了下來，記在吳老爹的名下，請來四鄰與保長作證畫押，又拿到官府去換了紅契。

腦海中閃現出一幕，是阿誰死裡逃生的夜晚，她握著他遞來的劍鞘，他牽著她走在郊野烏黑的巷子上，那樣放心的一段夜路，莫非就隻是她的一場夢嗎？

“醒了？”

他曉得雄震派人南下尋女，宋孝輝弄了一個假貨放在曹寺人這裡，等著錦衣衛嶽東萊中計，明顯是要在雄震身邊佈下構造，埋冇殺招。

“阿爺冇教你甚麼本領，也冇讓你過幾天好日子，一轉眼你就長這麼大了，阿爺再不能替你擋風擋雨，你千萬謹慎，今後到了外頭，吃些虧不怕，受點委曲也不打緊，最重如果保全本身，繁華繁華也要有命享。不管你去到那裡，記得阿爺和阿婆在家等你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