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誰家天下（七）[第2頁/共3頁]

“宰相一言，關涉百姓平生！那西都城中，婦人觸牆，軍士投河，他們的命，誰來賣力？！他們，向那邊伸冤？我且問你一句，如果那受冤百姓去閻王案上遞下訴狀，米丞相！你夜裡可闔得上眼！”

朝政大誤，宰相能夠換。那天子呢？一旦天子出錯該如何擔責？就一道無關痛癢的罪己詔麼？！

幾句話已是問得米湛盧啞口無言。

是以有身一場，一點肉不見長，反而更加清臒了些。連疇前戴的戒指都鬆了一分。

“陛下，陛下，老臣真是冤枉啊……”

宋揚靈立起，眼看米湛盧舒展的背影垂垂消逝。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米丞相，你為宰執，掌一國事件，天子之倚靠，國度之棟梁。流民四起時，你不能出治國良策；釀下禍端時，不能擔榜樣之責！”

隻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當日先帝在時，經常提及陛下和二皇子。老臣向來都是不偏不倚。”當時，立儲情勢不明朗，他倒是從未曾透露過要站藺楠一方。

罷相旨意傳出，米湛盧早已渾身癱軟。四個黃門內侍纔將他抬了出去。

米湛盧又哭：“更有德妃，刻薄謙遜，貞靜溫婉。德妃當時同老臣提起陛下，慈母之情令老臣至今難忘。”

米湛盧略一遊移，答道：“有5、六萬罷，征兵是兵部職責，老臣亦是知之不詳。”

“柳橋，拿錦帕，賜宰相，擦乾了眼淚好好生說話。”

她正要同藺枚說話，餘光瞥見魏鬆帶著一個宮女行色倉促地過來了。那宮女她記得，是放在黛筠身邊服侍的。

事已至此，宋揚靈字字句句難以挽回，藺枚長歎一聲：“拿紙筆，傳旨。”

她聽mm提起，米丞相將雨成田調去了筆墨外庫司。疇前她就傳聞，那是個好處所。雨成田雖將來親看過她，但托米紫篁送了好些東西來，又傳話道：“丞相說了，目下要警省些，忍過這些日子，平安然安生了皇子，便有享不儘的後福。”

米湛盧已是低下頭去，發不出一言。

“十二萬！”

這便是提起他當年的從龍之功了。確切米湛盧為相多年，在文武百官中自有必然號令力。若不是他率先一跪，口呼陛下萬歲，彼時李家權勢未清，藺枚不必然能順順鐺鐺登上這個皇位。

“你如何敢稱宰相！”

宋揚靈一側身，向藺枚道：“請陛下馬上下旨，奪職米相！”

米湛盧還不及擦去麵上涕淚，宋揚靈已腳下生風地到了。

宋揚靈聲音一緊，莫說米湛盧俄然心頭一跳。就是藺枚亦是胸中一涼。不由側頭望向宋揚靈，隻見飛眉鳳目，嚴肅得讓人不敢直視。他在一旁，竟是連話都插不出來。

藺枚歎口氣，轉至一邊，道：“孟昱他說的也不是全無事理，若不是召了那麼多流民……”

宋揚靈驀地插話：“你為相多年，經手朝政，自是比我更明白就事論事之理。昔日之功與本日之過並不衝突。征召流民參軍時，孟將軍曾死力勸止，但你執意不聽，與兵部合力推行此策。現在兩年已過，公然釀出大禍，你有何藉口推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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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四起，是藺枚嚴令米湛盧處理此患。米湛盧遵旨提出征召參軍之法。本身個孟昱都曾當即勸止。而最後真正執意推行此法的不恰是天子麼？若無藺枚支撐，米湛盧之法如何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