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下鉤[第4頁/共5頁]
晉樞機悄悄感喟,眉間那一點硃砂像是落日泣下的最後一滴血,“這是處子之手。”他目光渺遠孤寂,帶著種壓抑的可惜和哀傷,“我已好久冇有見過這麼美的手了。鼓麵,是她玉手如雪肌膚,兩顆彈丸,是她擺佈小指玉骨指節。她的右手皮膚粗了些,不能剝下皮來做鼓麵,蝕去皮肉隻取手骨做個彈丸,倒可姑息。美中不敷便是手柄取了中指,本來,知名指要纖細些,可惜,不如中指那麼直。”他邊說邊搖著這麵小鼓,隻一昂首,漫天紅霞都沉進他重瞳裡,那對霧普通的眸子竟似也染上赤色,明麗詭秘,倒置眾生。
“可惜,他當然天賦異稟,卻畢竟年紀太輕。雖說是天縱其才,但脫手無情不留後著,總嫌過分狠辣。須知,持而――”
那少年被驚出了一身盜汗,一張臉白得像紙,口上卻不饒人,“這群惡人,小爺冇有殺了他們就算便宜了!你是甚麼人?竟然敢管我們禁衛軍的事!”
那些捕快一起都綁在馬後,早已被折磨得衣衫襤褸,現在卻還不得不伏得更高供那少年落鞭子。景衫薄看在眼裡,立時便是一陣討厭。天昭帝商承弼殘暴無德,身邊這群禁衛軍個個都是豺狼豺狼,橫行京都,為禍鄉裡,他抬起眼,看那揮鞭子的少年,“你殺過人冇有?”
風起,槐花輕舞;風過,閒池草長。
偷襲本是江湖豪傑最不齒的行動,現在,卻冇有人責備鐵判官。
劍出鞘,可否收回來,幾時收回來,早已分歧劍客的想望。這本就是每一個學劍的人的哀思,也是每一個殺人的人的哀思。
“拔你的劍。”景衫薄目中含冰。
快馬奔馳,那七名捕快被紙鳶樣拋在空中,景衫薄飛身而起,一劍擊出便削斷了七條草繩,身形一轉,劍尖已抵在為首的銀甲少年咽喉,“這些俱是大梁無辜子民,為何被你們綁在馬後虐待?”
“無恥妖孽!閉嘴!”那少年大抵是自小就被人趨奉慣了,那裡受過這般委曲,滿腔憤懣無處宣泄,隻是更下了狠手抽那幾個捕快。景衫薄深惡這些作威作福的禁衛軍,目中寒光陡盛,“殺過冇有!”
劍在手,殺機也在手,殺意在心。
“我不殺女人。不管她們做錯了甚麼,既然是女人,就有活下去的權力。”景衫薄道。這本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向來都是弱者,即便做錯了甚麼,也是無可何如;即便做錯了甚麼,又為何不能諒解?
猝然之間生出這場變故,景衫薄不免迷惑,不過想到晉樞機那倚色封侯的難堪申明,這少年如此叫罵倒也不算奇特。再轉頭看那七名捕快,固然個個嚇得神采發青,現在卻都老誠懇實跪在地上,“統領饒命,統領饒命。”
景衫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品德經》讀岔了。”
“晉樞機你這個妖孽,彆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貨腰賈色、恃妍媚主,小爺明天來就是要取你性命!”那少年固然叫罵,可到底是怕了景衫薄手中的劍,身子坐在頓時,越靠越後。
寶劍出鞘,例不空回。可這一次,潭影卻冇有帶走任何一條命。
晉樞機卻悄悄吹了聲口哨,那隻黑貓又躍入他懷裡,“我卻已不想再戰了。本日,死在這槐樹林的人已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