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下鉤[第3頁/共5頁]

晉樞機度量黑貓，輕捋鬢邊長髮，“景公子的意義是，他劍下從不傷無辜之人。你若冇殺過人，叩首認錯也便罷了，你如果也殺過人，那明天――”他微微一笑，眉間硃砂已露腥紅，“他更能殺你。”

晉樞機悄悄感喟，眉間那一點硃砂像是落日泣下的最後一滴血，“這是處子之手。”他目光渺遠孤寂，帶著種壓抑的可惜和哀傷，“我已好久冇有見過這麼美的手了。鼓麵，是她玉手如雪肌膚，兩顆彈丸，是她擺佈小指玉骨指節。她的右手皮膚粗了些，不能剝下皮來做鼓麵，蝕去皮肉隻取手骨做個彈丸，倒可姑息。美中不敷便是手柄取了中指，本來，知名指要纖細些，可惜，不如中指那麼直。”他邊說邊搖著這麵小鼓，隻一昂首，漫天紅霞都沉進他重瞳裡，那對霧普通的眸子竟似也染上赤色，明麗詭秘，倒置眾生。

“公子劍法又精進了，可喜可賀。”晉樞機也坐在了槐樹下。

猝然之間生出這場變故，景衫薄不免迷惑，不過想到晉樞機那倚色封侯的難堪申明，這少年如此叫罵倒也不算奇特。再轉頭看那七名捕快，固然個個嚇得神采發青，現在卻都老誠懇實跪在地上，“統領饒命，統領饒命。”

“公子說甚麼？”晉樞機麵上還帶著淺笑。他笑得那麼明快，那麼天真，笑的時候還用非常和順的目光望著那兩個胡姬，可眼底的鋒芒卻像是真能剝下那胡姬的紫羅，剜出她臍下的血痣。

景衫薄四歲學劍，十二歲已有小成，掌中潭影不知飲了多少亂臣賊子奸佞邪徒的血。可落日之下，看他素手重搖緩緩而敘，竟禁不住遍體生寒。

景衫薄微微皺了皺眉。大梁與北麵的狄國交界，兩國雖兵戎交戈，但也互市不竭。大梁的都城京安本就有很多仙顏胡姬當壚販酒、倚門傾歌，落花踏儘遊那邊，笑入胡姬酒坊中更是天孫公子的雅趣風騷。但是，晉樞機此時命部屬送來這兩名胡姬又是為甚麼呢？

“可惜，他當然天賦異稟，卻畢竟年紀太輕。雖說是天縱其才，但脫手無情不留後著，總嫌過分狠辣。須知，持而――”

風起，槐花輕舞；風過，閒池草長。

晉樞機將那麵小鼓遞疇昔，“公子覺得我是在說故事嗎？重華不過是怕空口無憑，取個物證罷了。”他挑眉笑看景衫薄，彷彿在等他將這麵小鼓接疇昔，看景衫薄不動，他便重新將鼓支出懷中，隨便一抹琴絃，立時便有四個白衣女子挾著兩名素淨至極的胡姬飛掠而來，躬身一禮，又立即退下。

“濫殺無辜，以彆人道命取樂之人冇需求活下去。”景衫薄道。

劍出鞘，可否收回來，幾時收回來，早已分歧劍客的想望。這本就是每一個學劍的人的哀思，也是每一個殺人的人的哀思。

槐花落。

六合俱寂，萬籟無聲。

“拔你的劍。”景衫薄目中含冰。

“劍起必殺，劍冇無痕，好短長。”遠處推著輪椅的白叟道。

那些捕快猶自告饒，彆的幾個穿戴鎧甲的少年已罵道，“誰準你們跪這麼遠，還不疇昔給我們統領出氣！”

劍已出鞘。

偷襲本是江湖豪傑最不齒的行動，現在，卻冇有人責備鐵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