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桑約[第1頁/共5頁]

此言一落，秦櫻方纔緩了緩神，單掌一攏鬢髮，口齒微開，可貴片言，唯不過目不轉睛遙遙寄意，秋水一泓隻盯著那木椅人彘瞧個不住。

“月朔時，父親身廣達為人奧妙送返。孃親暗告我知，說是老國主薨逝，臨行前命百人殉葬，更有武人懦夫數名，奮勇自請，截其身，箍其魂，以其殘肢明識鎮守皇陵，續保老國主泉下無虞……現在細思，如此說辭，怎不滑天下之大稽、荒寰宇之巨謬？”

容歡無覺，還是咯咯巧笑不迭，小手指尖一立，先往容簡茂鼻梁上沾了些許新血，後則獨自探掌，反又輕柔將那鼻凹眼水輕揩了去。

“兒倒甚感獵奇，不知孃親所期，是要我不聞不問裝聾作啞，還是盼我當那粥鍋裡的蚯蚓，昏頭昏腦糊裡胡塗？”話畢，其兩腿一屈，獨自摸索著蹲坐原地，十指一翹一彎，皆往腦袋上一扣，使力發狠，惡聲怒道：“遊蜂繞樹，終歸怪這樹枝葉招搖；螻蟻拖花，跑不了是這花自墮灰塵。蜂蟻尚自風騷，更不消說，暗門以後那一人，可非等閒；難不成事已至此，孃親仍當我矇在鼓裏，識不穿那李四友真身？”稍頓，容簡茂方自膝間揚開端來，兩眼一亮，前後往秦櫻同自家妻兒地點掃個一眼，“小憐橫貴體，骨態鮮妍至極；楊妃春睡起，媚情酥慵到底。桃紅梨白，環肥燕瘦，紅樓粉麵，翠閣蛾眉。古往今來，男人得居帝王九五之尊位，便是無美求不來，無腥嘗不到。君恩難持，紅顏易逝，孃親聰明平生、要強一世，怎就不明此理，鬼迷心竅，偏要就義了矜持明淨，捐棄了家門親緣，心甘甘心淪為路柳牆花普通貨品？”

話音方落，其麵上泛了點紅，混上些微薄汗，色彩同那將將洗淨透著亮光的水蘿蔔普通無二。

聞聽此處，秦櫻不由地吞口香唾，目睫一緊，周身血氣立時蒸騰開來，好不焦悚。

“隻貪…甘寢枕上……誇姣一時……當知…天國冰山……苦報…苦報……在後……”

“何時有查？”撲的一聲，容簡茂將那單刀往地上一擲，騰空兩掌，抱臂膺前。“事到現在，孃親竟可如此輕巧默許，連為本身辯上一辯的唇舌亦懶得破鈔？”

“茂兒……茂兒……你也…聽話……”

話畢，容簡茂踱著大步，喘著粗氣，緩緩近了秦櫻跟前。

容簡茂頓個一頓，傾身探掌，單手一個打摟，再將那佩刀執在手裡。

“我兒……於此亂世……需得……清清…白白…走這……一遭……莫要令些個……披毛戴角的…雌牲口……玷辱了去……”

“你是何時……何時……”

“那盲眼婢子，已被我點了穴道，一時半刻，轉動不了。”

“家狗…家狗……磨麵……爹……爹爹……”

“我父繡衣昂藏，一世磊落。自小教兒辦事待人，有理有節。惜其力可勝刁悍，不成不拜於明麗；智慧破陰詭，不成不平於民氣。我父命兒忠君孝親積德向義，可眼下，兒如何忠那楚毒良臣之昏君？如何孝這暗害親夫之**？經此事，兒又怎去行那天不知人不見得不著好報的善？怎去處那口啖蜜腹有劍脫不得俗塵的義？難忠難孝難仁難義，兒這輩子，那裡另有活路可走？”

“你……你豈可將孃親…當了那般……不知廉恥之輩？”

“你……你……魯鈍！愚癡！朽木難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