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授課(七)[第1頁/共2頁]
讓天子去管司農業寺,並不是當真希冀他能管好,如此難事,擺佈也管不出甚麼成果來。
趙昉問道:“可有哪一個在朝中任職?”
他的話說得並不隱晦,楊太後一下子就聽懂了。
趙昉聽得萬分吃驚。
隻是現下看對方脾氣,那裡瞧得出疇前磨難的陳跡。
“且不說橘生淮南淮北之道,便是一樣的稻種,種在宮中,自有專人辦理,種在民田,便由百姓看管,天然收成相差甚遠——隻是並非親試,誰又曉得此中啟事?”
趙昉躊躇了一下,還是道:“母後忙於朝務,兒臣縱使出不得甚麼力,卻也不肯隻在一旁看著,不如給我去跟著司農業寺改進五穀穀種?”
她漸漸就瞭解了那天早晨先皇的眼淚。
此事告一段落,趙昉回殿以後,先把白白天剩的功課做完,又背了書,等見快到了時候,才把宮中常用的黃門叫了過來,問道:“那日著你去探聽的事情,有無甚麼動靜?”
這一次她本身坐在了龍椅旁,做著丈夫曾經做過的事情,被文武百官推搡著,被接踵而至的政務擠壓著。她的一筆一劃,她的一字一句,決定著上至王公大臣,下至百姓百姓的性命與出息,卻冇有任何機遇去試錯。
即便已經疇昔了十餘年,她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早晨的景象。
“母後,如果穀種得力,家家戶戶每歲皆能多得兩、三成收成,遇得災年,便不至於像疇前普通……”
楊太後親眼看著丈夫由壯誌滿懷變成日漸低沉,即使徹夜達旦措置國事,卻還是不得其法。終究有一回,他半夜抓著北蠻屠城,延州死傷無數的摺子,坐在床上無聲地墮淚。
楊太後聽得一愣。
“臣聽聞前朝惠宗自誇精通稼穡之道,曾在宮中躬親田畝,最後育得良種,比之平常穀種多得兩成收成不足,覺得對勁,便著有司下發新種,強令江南西路試而行之,但是耗資極大卻又效果平平。”
除卻司農業寺,很難找到更合適的處所給小天子去曆練,既是真正做實事,又不會形成不能接受的結果。
說到這一處,顧延章話音一轉,提及了故事。
如許一條絕境,不知如何才九死平生走出來的。
——明顯已經竭儘儘力,統統還是事與願違。
作為天子,如果連這點波折都冇法麵對,將來又怎能擔起天下?
楊太後沉默了很久,複才道:“顧卿所言非常,隻我擔憂陛下久遇挫頓,再難……”
楊太後當著兒子的麵,並冇有說甚麼,轉頭就把顧延章召進了宮。
但是卻能叫他曉得如何管,並在發覺事情管不好以後,清楚當要如何麵對失利與平淡。
顧延章又道:“隻是陛下既然發起自管司農業寺,臣覺得,此舉非常合宜,並無甚麼不當。”
顧延章搖了點頭,道:“陛下請管司農業寺,並非微臣發起。”
“陛下畢竟是頭一回管事,又是要改進五穀如許的事,那裡是輕易的,如果做不出甚麼東西,貳心機又細,豈不是要平增難受?”她憂心忡忡,“顧卿,你今次讓陛下請管司農業寺,雖是一心為君,卻的是有些冒進了,不知後續有些甚麼籌算?”
“曆朝曆代,稼穡俱排在頭一等,新育出的穀種何止萬千?可自有史載以來,真正能有增加收成的不過寥寥數種,陛下萬乘之尊,一舉一動關乎億兆百姓,行事必要三思而後行,現在去管司農業寺,即便數月、數載乃至於十數載育種,所得成果或許一定能遂心願,可自會曉得農夫之苦,百姓之難,亦會明白人間一定能事事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