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失荊州參軍殉主 棄苑川乾歸逃生(1)[第1頁/共3頁]

仲堪聞佺期敗走，即出走酂城，旋接佺期死耗，又率數百人西奔。將赴長安，行至冠軍城，為玄軍追及，數百人迴避一空，隻要從子道護跟著，四顧無路，兩叔侄被捉去一雙，還至柞城，逼令仲堪他殺。道護撫屍慟哭，也為所害。仲堪嘗信奉釋道，不吝財賄，惟專務小惠，未識大抵；及桓玄來攻，尚求仙禱佛，毫無戰守方略，終致敗死。後由仲堪子簡之，覓得遺骸，移葬丹徒，廬居墓側，有複仇誌，事且慢表。先是仲堪出走時，文武官屬，無一人送行，獨羅企生隨與同往。路經家門，適弟遵生待著，便語企生道：“本日作這般分離，何可不握手言彆？”企生乃停轡授手，遵生素有體力，竟將企生牽腕上馬，且與語道：“家有老母，去將何往？”企生揮淚道：“我決與殷公同死，不宜失期，但教汝等奉侍老母，不失子道，便是羅氏一門忠孝分身，我死亦無遺恨了。”遵生仍然牽住，不令脫身。仲堪轉頭眺望，見企生被弟掖住，料無脫理，因即策馬自去，故企生尚得不死。及桓玄已殺仲堪，唾手得了荊州，天然急詣江陵。江陵人士，統去迎謁，惟企生不往，專為仲堪辦理家事。有朋友馳語企生道：“君為何不識時務？恐大禍就在目前了。”企生道：“殷公以國士待我，我何忍相負？前為我弟所製，不得隨行，共除醜逆，今有何臉孔去見桓玄，屈誌求生呢？”這數語為玄所聞，當然仇恨，但頗顧恤企生材具，乃令人傳語道：“企生若肯來謝我，必不加罪。”企生慨然道：“我為殷荊州屬吏，殷荊州已死，我還去謝何人？”玄因企生不平，遂將他收繫獄中，複遣人問企生，另有何言？企生道：“前文帝嘗殺嵇康，康子紹仍為晉忠臣，今我不求生，隻乞活一弟，終養老母。”玄乃引企生至前，自與語道：“我待汝素厚，何故見負？莫非真不怕死麼？”企生道：“使君興音陽甲，出次尋陽，與殷荊州並奉王命，各還本鎮，當時升壇盟誓，言猶在耳。今口血未乾，乃遽生奸計，食言害友。企生自恨庸劣，不能打掃凶逆，死已嫌遲，還怕甚麼！”玄被他詰問，益覺惱羞成怒，因令擺佈將企生斬訖，總算釋免遵生，不使連坐。企生母胡氏，嘗由玄贈一羔裘，及企生遇害，胡母本日焚裘。玄固然聞知，也置諸不睬，企生嘗列《晉書·忠義傳》中，非不敷以風世，但企生出處，亦欠考慮。惟上表歸咎殷楊，自求兼領荊州。晉廷但務皋牢，並不責玄專殺，隻調玄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七州軍事，領荊州刺史，另起前將軍桓修為江州刺史。玄得了荊州，落空江州，心仍不甘，再上疏固求江州。因而加督八州，兼領江荊二州刺史。玄兄偉未曾被害，由玄擅授為雍州刺史，且令從子振為淮南太守。朝廷不敢違忤，遂致玄肆無顧忌，越要恃勢橫行了。為下文謀逆伏案。

佺期受國恩而棄山陵，宜共罪之。今當入淝，討除佺期，已屯兵江口，若公與同心，可速收楊廣殺之。如其不爾，便當率兵入江，公其毋悔！

仲堪得書，不答一詞。玄遂遣兵襲入巴陵，篡奪積穀，作為軍糧。適梁州刺史郭銓，受命赴官，道經夏口，玄把銓留住，詐稱朝廷遣銓助己，使為前鋒，撥給江夏部曲，督同諸軍並進，且密報兄偉，使為內應。偉毫不預備，孔殷不知所為。仲堪亦稍有所聞，便迫偉入見，詰問桓玄動靜。偉恐為所殺，隻好和盤說出，謂與本身無乾。仲堪將偉拘住，使與玄書，說得情詞火急，籲乞退兵。玄覽書淺笑道：“仲堪為人，素少定奪，必不敢侵犯我兄，我可無憂，固然籌辦進兵便了。”遂使部將郭銓苻宏，掩至江口，與殷遹軍相值。遹匆促接戰，敗還江陵。仲堪再遣楊廣，及從子道護等往拒，又為玄軍所敗，江陵震駭；且因城中乏食，用胡麻代糧，權時充饑，偏桓玄乘勝進逼，前鋒距江陵城，僅二十裡，仲堪大懼，急召楊佺期過援。佺期道：“江陵無糧，如何待敵？可請來相就，共守襄陽。”仲堪得報，不欲棄州他往，乃複遣人給佺期道：“現已收儲糧米，不虞無食了。”此事豈可騙得？佺期信覺得真，即率步騎八千，直趨江陵，仲堪無糧可給，但令人挑出數擔胡麻飯，餉佺期軍。莫非使他儘去登仙？佺期始知被紿，勃然大怒道：“這遭又敗冇了！”遂不暇入見仲堪，忙與兄廣一同擊玄。玄聞佺期挾銳前來，暫避凶鋒，退屯馬頭，但令郭銓留戍江口。佺期殺將疇昔，銓兵少勢孤，怎能抵敵？幾乎兒被他擒住，幸虧逃脫得快，才保性命。佺期等既得勝仗，歇息一宵，銳氣已減，誰知桓玄領著大兵，俄然殺到，突入佺期營內。佺期兵立時嘩散，單剩佺期兄弟二人，如何退敵？冇何如冒死逃生，奔往襄陽。途次被玄將馮該，引兵追到，佺期及廣，無處可奔，束手受死。馮該怎肯容情，便將他兄弟縛去獻玄。玄立命梟斬，傳首建康。佺期弟思平，與從弟尚保孜敬，逃入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