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背顧命鴞子毀室 凜夢兆狐首歸邱(1)[第1頁/共3頁]

是時熒惑入昴，星隕鄴中，又有赤黑黃雲，橫亙如幕，聲如雷震，墜地後氣熱如火，塵起連天。勒是番王，一定果應天象，且據新學家言，天象與人事無關，惟史家列舉災象，故略述一二。勒病勢複劇，勢難複興，乃遺令三日即葬，概從簡樸。牧守等不必奔喪，仍令還是鎮守。表裡百寮，既葬除服，毋禁婚嫁祭奠，喝酒食肉。又複申囑數語道：“風雅文弱，恐未能紹承我誌，中山以下，宜各司所典，勿違朕命。風雅與斌宜好自保持，司馬氏即汝等殷鑒，務須相互和好，勿蹈彼轍。中山王亦當三思周霍，竭力匡輔，我死方得瞑目了。”恐不能如汝所願。言訖即逝，年正六十，僭位十五年。虎主持勒喪，棺殮既畢，即舁棺夜瘞山穀，人不能測。這是何意？想亦如魏武疑塚，恐被人發掘，或即由勒私囑石虎，亦未可知。彆使大臣後輩六十人，為輓歌郎，引錦一匹，備具文物儀衛，虛葬城外，號高平陵，尊為高祖明天子。當下劫出太子弘，使他升殿，脅令手書，收捕程遐徐光下獄，並召齊王邃入宮宿衛，監製太子。文武百官，統皆駭散。弘亦大懼，甘心讓位與虎。虎嘲笑道：“君薨，世子當立，這是古今通義，臣怎敢背越禮法？”弘料虎不懷美意，複泣陳：“才力庸弱，不堪重寄，還是讓位為是。”虎變色道：“如果不堪重擔，天下自有公論，也不能私相授受呢。”豈亦想磊磊落落麼？遂逼弘登基，改元延熙。文武百官，各進位一等，惟將程遐徐光牽斬市曹。虎自為丞相，魏王大單於，加九錫禮，據魏郡等十三邑，總攝百揆。虎妻鄭氏為魏王後，宗子邃為王太子，加官侍中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並錄尚書事，次子宣為車騎大將軍，領冀州刺史，封河間王，三子韜，為前鋒將軍，司隸校尉，封樂安王，四子遵為齊王，五子鑒為代王，六子苞為樂平王，徙太原王斌為章武王，統統虎舊時僚屬，悉署台省要職，改稱太子宮為崇訓宮，勒後劉氏以下，俱搬家崇訓宮中。凡故宮侍女，具有姿色，及車馬珍寶服飾玩好等類，儘被載入丞相府署。令鎮軍將軍夔安為左仆射，尚書郭殷為右仆射。安與殷均虎翅膀，統統行動，俱稟虎後行。虎雖未篡位，的確與君主無二。

已而安寧府間，報稱蛇鼠相鬥，越宿蛇死，臨涇亦報稱馬忽生角，長安城內，又報稱雞有怪聲，勒不覺得意，西巡灃水宮，途次感冒風寒，竟致成疾，便即還都。那病勢日加沈重，因召太子弘，中常侍嚴震，與中山王虎，並侍禁中。虎當即入宮，矯托勒命，阻住弘震，不準入侍，就是王公大臣等問疾，也一概回絕。表裡隔斷，不通音問，連勒病勢的增減，都無人曉得。虎又派遣秦王宏及彭城王堪，可巧勒病少痊，起床漫步，忽見宏出去存候，便向虎驚問道：“秦王何故來此？我使王等出處藩鎮，正為本日的預備，究竟是何人召入，還是不召自來呢？如或有人矯製召王，便當處斬。”虎倉猝答語道：“秦王馳念陛下，臨時歸省，今即遣令還鎮便了。”宏聞虎言，才知是由虎擅召，隻因虎權勢逼人，未敢與辯，不得已含忍而退，待了數日，並無遣還號令，又隻好留住都下。勒問虎曾否遣宏？虎詐言奉諭即遣，以是勒不複再言。

關中鎮將石生，洛陽鎮將石朗，聞虎敢殺太後，非常不平，遂連兵討虎。虎留子邃居襄國，自率步騎七萬人，倍道攻金墉城，朗不料虎兵驟至，匆促守禦，偏守兵各無鬥誌，相率駭走，城即被陷，朗被擒住。虎命先刖朗足，繼砍朗首，然後移兵轉攻長安，用將軍石挺為前鋒多數督，引兵急進。石生遣部將郭權，與鮮卑涉璝部落，共二萬報酬前驅，自統雄師為後應。權比及了潼關，正值石挺領兵前來，兩下爭鋒，鮮卑兵驍悍非常，橫衝直撞，立將挺陣搗破。挺竟戰死，浩繁淹冇。虎亦退走澠池，暗中差人齎側重賂，買囑鮮卑，令他反攻石生。鮮卑貪賂忘信，背了郭權，反擊生軍。生猝不及防，單騎奔長安，又恐虎兵追至，叛逃至雞頭山。前此俱為驍將，何此時統皆冇用？郭權另不足眾三千，退保渭汭，虎令裨將石廣，與權相持，自率輕騎入關，竟至長安城下。長安守將蔣英，倒還憑城抵拒，好輕易過了十多日，為虎所破，蔣英陣亡。再分兵四覓石生，且賞格購募。內行下又貪厚賞，斬生出降。郭權孤軍在外，當然不能支撐，即逃往隴右。虎又遣將軍麻秋進討氐酋略陽公蒲洪，見前文。洪率部落二萬戶降虎，虎授洪為龍驤將軍，使居枋頭。羌帥姚弋仲，亦率眾驅逐虎軍，虎又拜弋仲為奮武將軍，兼西羌多數督，令徙居清河灄頭，乃引兵東還襄國，頒令大赦，且諷弘命建魏台，一如魏武輔漢故事。尋聞郭權據住上邽，向晉投誠，晉受權為鎮西將軍，領秦州刺史。石廣打擊得勝，乃再遣將軍郭敖，及章武王斌等，率步騎四萬人攻權，行次華陰，那上邽人聞風惶駭，竟將權刺死，函首迎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