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1頁/共5頁]
祠既成,開光祭賽,更有所需。巫忽指首事者曰:“某宜出如乾數。共十五人,止遺二人。眾祝曰:“吾等與某某,已同捐過。”巫曰:“我不以貧富為有無,但以汝等所侵漁之數為多寡。此等款項,不成自肥,恐有橫災飛禍。念汝等首事勤奮,故代汝消之也。除某某廉潔無輕易外,即我家巫,我亦很多私之,便令先出,覺得眾倡。”即奔入家,蒐括箱櫝。妻問之亦不答,儘卷囊蓄而出,告眾曰:“某私克銀八兩,今使傾橐。”與眾衡之,秤得六兩餘,令人誌之。眾驚詫,不敢置辯,悉如數歸入。巫過此茫不自知;或告之,大慚,質衣以盈之。惟二人虧其數,事既畢,一人病月餘,一人患疔瘇,醫藥之費,浮於所欠,人覺得私克之報雲。
十娘最惡蛇,昆生戲函小蛇,紿使啟之。十娘變色,詬昆生。昆生亦轉笑生嗔,惡相抵。十娘曰:“今番不待相迫逐,請自此絕。”遂出門去。薛翁大恐,杖昆生,請罪於神。幸不禍之,亦寂無音。積豐年餘,昆生記念十娘,頗自悔,竊詣神所哀十娘,迄無聲應。未幾,聞神以十娘字袁氏,中間絕望,因亦求婚他族;而曆相數家,並無如十娘者,因而益思十娘。往探袁氏,則已堊壁滌庭,候魚軒矣。心愧憤不能自已,廢食成疾。父母憂皇,不知所處。
既歸,喜而告兄。解取共視,則融入腰橐矣。後輦貨而歸,其利倍蓰。自此屢至閩必禱大聖。彆人之禱時不甚驗,盛所求無不該者。
朝霞
楚有薛昆生者,幼惠,美姿容。六七歲時,有青衣媼至其家,自稱神使,坐致神意,願以女下嫁昆生。薛翁性樸拙,雅不欲,辭以兒幼。雖固卻之,而亦未敢議婚他姓。遲數年昆生漸長,委禽於薑氏。神告薑曰:“薛昆生吾婿也,何得近禁臠!”薑懼,反其儀。薛翁憂之,潔牲往禱,自言不敢與神相匹偶。祝已,見肴酒中皆有巨蛆浮出,蠢然擾動,傾棄賠罪而歸。心益懼,亦姑聽之。
十娘日輒凝妝坐,不操女紅,昆生衣履一委諸母。母一日忿曰:“兒既娶,仍累媼!人家婦事姑,我家姑事婦!”十娘適聞之,負氣登堂曰:“兒婦朝侍食,暮問寢,事姑者,其道如何?所短者,不能吝傭錢自作苦耳。”母無言,慚沮自哭。昆生入見母涕痕,詰得故,怒責十娘。十娘執辨不相屈。昆生曰:“娶妻不能承歡,不如勿有!便觸老蛙怒,不過橫災死耳!”複出十娘。十娘亦怒,出門徑去。次日居舍災,延燒數屋,幾案床榻,悉為煨燼。昆生怒,詣祠責數曰:“養女不能奉翁姑,略無庭訓,而曲護其短!神者至公,有教人畏婦者耶!且盎盂相敲,皆臣所為,無所涉於父母。刀鋸斧鉞,即加臣身;如其不然,我亦焚汝居室,聊以相報。”言已,負薪殿下,爇火欲舉。居人集而哀之,始憤而歸。父母聞之,大懼失容。至夜神示夢於近村,使為婿家營宅。及明齎材鳩工,共為昆生製作,辭之不肯;日數百人相屬於道,不數日第舍一新,床幕器具悉備焉。修除甫竟,十娘已至,登堂謝過,言詞溫婉。回身向昆生展笑,舉家變怨為喜。自此十娘性益和,居二年無間言。
一日偶遊郊郭,忽一褐衣人相之曰:“子何憂也?”盛方苦無所訴,因此備述其遭。褐衣人曰:“有一佳境,暫往瞻矚,亦足破悶。”問:“何所?”但雲:“不遠。”從之。出郭半裡許,褐衣人曰:“予有小術,瞬息可到。”因命以兩手抱腰,略一點頭,遂覺雲生足下,騰踔而上,不知幾百由旬。昌大懼,閉目不敢少啟。頃之曰:“至矣。”忽見琉璃天下,光亮異色,訝問:“那邊?”曰:“天宮也。”信步而行,上上益高。遙見一臾,喜曰:“適遇此老,子之福也!”舉手相揖。臾邀過詣其所,烹茗獻客;止兩盞,殊不及盛。褐衣人曰:“此吾弟子,千裡行賈,敬造仙署,求少贈饋。”臾命僮出白石一柈,狀類雀卵,瑩澈如冰,使盛自取之。盛念攜歸可作酒枚,遂取其六。褐衣人覺得過廉,代取六枚付盛並裹之。囑納腰橐,拱手曰:“足矣。”辭臾出,仍令附體而下,俄頃及地。盛頓首叨教仙號,笑曰:“適即所謂斤鬥雲也。”盛恍然悟為大聖,又求祐護。曰:“適所會財星,賜利十二分,何必多求。”盛又拜之,起視已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