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4頁/共5頁]
天已曙,放曉關矣,共運資而返。三客已去。仆人視所質二百餘金,儘箔灰耳。大驚,尋至秀舟,告以故,欲取償於秀,及問裡居、姓名,知為建之之子,縮頸羞汗而退。過訪榜人,乃知仆人即申竹亭也。秀至陝時,亦頗聞其姓字;至此鬼已報之,故不複追其前郤矣。乃以資與張合業而北,終歲獲息倍蓰。遂援例入監。益權子母,十年間財雄一方。
青蛙神
異史氏曰:“老蛙司募,無不成與為善之人,其勝刺釘拖索者不既多乎?又發監守之盜而消其災,則其現威猛,正其行慈悲也。神矣!”
有富賈周某性鄙吝。會居人斂金修關聖祠,貧富皆與有力,獨週一毛所不肯拔。久之工不就,首事者無所為謀。適眾賽蛙神,巫忽言:“周將軍倉命小神司募政,其取簿籍來。”眾從之。巫曰:“已捐者不複強,未捐者量力自注。”眾唯唯敬聽,各注已。巫視曰:“周某在此否?”周方混跡厥後,唯恐神知,聞之失容,次且而前。巫指籍曰:“注金百。”周益窘,巫怒曰:“淫債尚酬二百,況功德耶!”蓋周私一婦,為夫掩執,以金二百自贖,故訐之也。周益慚懼,不得已,如命注之。
既歸告妻,妻曰:“此巫之詐耳。”巫屢索,卒不與。一日方晝寢,忽聞門外如牛喘。視之則,巨蛙,室門僅容其身,行動蹇緩,塞兩扉而入。既入回身臥,以閾承頷,舉家儘驚。周曰:“此必討募金也。”焚香而祝,願先納三十,其他以次齎送,蛙不動;請納五十,身忽一縮小尺許;又加二十益縮如鬥;請全納,縮如拳,安閒出,入牆罅而去。周急以五十金送監造所,人皆異之,周亦不言其故。積數日,巫又言:“周某欠金五十,何不催併?”周聞之,懼,又送十金,意將以次結束。一日佳耦方食,蛙又至,如前狀,目作怒。少間登其床,床搖撼欲傾;加喙於枕而眠,腹隆起如臥牛,四隅皆滿。周懼,即完百數與之。驗之,仍很多動。半白天小蛙漸集,次日趨多,穴倉登榻,無處不至;大於碗者,升灶啜蠅,腐敗釜中,乃至穢不成食;至三日庭中蠢蠢,更無隙地。一家皇駭,不知計之所出。不得已,就教於巫。巫曰:“此必少之也。”遂祝之,益以二十首始舉;又益之起一足;直至百金,四足儘起,下床出門,狼犺數步,複返身臥門內。周懼,問巫。巫揣其意,欲周即解囊。周無何如,如數付巫,蛙乃行,數步外身暴縮,雜眾蛙中,不成辨認,紛繁然亦漸散矣。
任秀
由此來往無間。住民或犯神怒,輒先求昆生;乃使婦女輩盛妝入閨,朝拜十娘,十娘笑則解。薛氏苗裔甚繁,人名之“薛蛙子家”。近人不敢呼,遠人則呼之。
忽昏憒中有人撫之曰:“大丈夫頻欲斷絕,又作此態!”開目則十娘也。喜極,躍起曰:“卿何來?”十娘曰:“以輕浮人相待之禮,止宜從父命,另醮而去。固久受袁家采幣,妾千思萬思而不忍也。卜吉已在今夕,父又無顏反幣,妾親攜而置之矣。適出門,父走送曰:‘癡婢!不聽吾言,後受薛家虐待,縱死亦勿歸也!’”昆生感其義,為之